所有人都愣住了。
圣姑走進(jìn)來皺起眉頭。
雞蛋大小的皇族伴生龍玉,在荼茶軟乎乎的小手里,被隨意把玩轉(zhuǎn)動(dòng)。
圣姑多看了荼茶幾眼,她曾聽聞,大晉皇族伴生龍玉,非本人不可碰觸。
可此時(shí),荼茶就那么一伸手,隨隨便便就拿捏住了。
六皇子臉色煞白,渾身都控制不住的發(fā)抖。
天靈蓋涼嗖嗖的,荼茶看他的每一眼,都讓他汗毛倒立。
這種壓迫感,比面對(duì)皇帝時(shí)還更盛。
接著,他就聽荼茶輕言細(xì)語的說:“六皇兄,你猜我捏不捏得爆它?”
她甚至把他的龍玉摘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
六皇子瞳孔地震:“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能握住我的龍玉?”
上一回在歸一課上,昭羲引的其他皇子龍玉暴動(dòng),被小崽一伸手就給捏回去了。
當(dāng)時(shí),六皇子已經(jīng)失蹤,故而根本不知這事。
荼茶當(dāng)著六皇子的面,像握雞蛋一樣整個(gè)握住了他的龍玉。
她一使力,六皇子頭痛欲裂,痛的腦袋都裂開了般。
“住手!”六皇子痛苦的大喊起來,“別捏了,求你別捏了?!?/p>
荼茶居高臨下,帶嬰兒肥的包子臉冷如冰霜。
六皇子冷汗涔涔,眨眼間渾身濕透,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他面色慘白,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你……永安你……”他一只手抓住荼茶的裙裾,“不能殺我,也不能弄碎我的龍玉?!?/p>
荼茶一言不發(fā)。
六皇子大喊道:“你殺了我,碎了我的龍玉,其他皇族也會(huì)活不久……”
荼茶仍舊沒表情:“是嗎?”
她這樣說,六皇子連忙點(diǎn)頭:“是的,同輩皇族血脈會(huì)相互影響,會(huì)有血脈誘發(fā)……”
“那就試試。”荼茶淡淡說了句。
她雙手握住龍玉,肉乎乎的手背因?yàn)樘昧Γ币姷母∑鹎嘟睢?/p>
六皇子大駭:“你……”
他沒想到,荼茶竟連其他皇子的性命都不顧。
“你怎么敢?”他不斷質(zhì)問,“你怎么敢的?”
荼茶不回答,她手上繼續(xù)使力。
六皇子只覺腦袋一緊一涼,滅頂?shù)目謶指∩闲念^。
如果,荼茶真的不在乎皇族間的血脈誘發(fā)……
這個(gè)念頭才生出,下一秒,靈魂被絞碎的痛,難以形容的疼,從后腦勺一直貫穿天靈蓋。
那一刻,六皇子什么都感知不到。
感知不到身體,感知不到心跳,感知不到呼吸……
只剩下痛!
痛徹心扉!痛不欲生!痛到滅亡!
咔。
咔咔。
咔咔咔。
在這種痛中,在沒有任何感知的情況下,六皇子清晰的聽到了玉碎的輕響。
同時(shí),一股濃烈的悲痛浮上心頭。
他認(rèn)知到——
他的伴生龍玉碎了。
眾人的視角里,荼茶只簡(jiǎn)單握住龍玉,沒有多余的動(dòng)作,就那么用力一捏。
然后,六皇子突然就很痛苦的大喊大叫。
他硬生生拔出釘住手的匕首,接著就雙手抱頭在地上打滾。
實(shí)在太痛苦了,最后他竟是拿頭去撞墻。
每撞一下,額頭就鮮血飛濺。
在場(chǎng)的每個(gè)人都震驚的看著荼茶。
矮墩墩的小崽面無表情,黑??5难劬χ惫垂吹亩⒅首?。
她那模樣做派,比任何時(shí)候都肖似皇帝。
一刻鐘不到,她手里的龍玉當(dāng)真裂開了。
道道裂紋像斑駁的蛛網(wǎng),逐漸在龍玉上蔓延,并不斷有玉渣紛紛落下。
六皇子的伴生龍玉,其中嵌著紫玉毫筆圖紋。
眾人就見,玉碎一片片剝落,那支毫筆圖紋,更是逐漸碎裂掉落到只剩個(gè)筆頭。
與此同時(shí),六皇子已經(jīng)不痛了。
他絕望的看著荼茶手里的龍玉,兩行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龍玉碎了……
他的龍玉真的碎了……
他將是大晉史上,最年幼就玉碎的皇族……
他喃喃的說:“他們要我殺他,我不知道他對(duì)你那么重要?!?/p>
“這是條件,放我回來殺了吳侯……”
“……聽他們的,我沒辦法……”
荼茶并不想聽:“無所謂,我捏爆你的龍玉就行了?!?/p>
六皇子躬身,額頭觸地,發(fā)出哽咽的聲音。
凄厲恐懼,還無比的絕望。
“小九!”
驀地,皇帝的聲音傳來。
還有飛奔而來的歸一:“小崽,聽叔祖的,你先松手行嗎?”
荼茶并不應(yīng)。
她冷冷的看了眼歸一,不僅沒松手,反而還更用力了。
皇帝挾裹冷風(fēng),幾步到她跟前。
他那張素來沒有表情的臉上,驚訝一閃而逝,緊接著鳳眸帶出對(duì)荼茶的擔(dān)憂。
他朝荼茶伸出一只手:“小寶,先到朕這來?!?/p>
荼茶抿了抿嘴巴,垂下眼瞼,仍舊沒動(dòng)。
皇帝嗓音放緩:“小寶,別因?yàn)榕匀藗俗詡€(gè),到朕這里來,這件事交給朕來處理如何?”
荼茶望著他:“父皇要怎么處理?”
皇帝毫不猶豫說:“你的意思,即是朕的旨意。”
聞言,荼茶五指松了松。
歸一松了口氣。
同時(shí)心里又有點(diǎn)不是滋味,到底這崽還是更聽親爹的。
皇帝慢慢朝荼茶走去:“朕在組建一支三百人的精兵隊(duì)伍,專門勘察域外,很快就能找著永生教所在?!?/p>
“屆時(shí),朕和你一起,我們親自去邊境迎回你母妃。”
荼茶松手了。
她放開六皇子的龍玉。
皇帝趕緊把小崽抱起來,哄著她帶離了大牢。
圣姑等人對(duì)視一眼,不約而同將剛才的事爛在肚子里。
日后,誰都不會(huì)再提及。
接著,他們也跟著出了大牢。
只是臨走之前,都不免多看了兩眼六皇子的龍玉。
原本光滑瑩潤(rùn)的龍玉,此時(shí)遍布裂痕,還碎掉了三分之一。
現(xiàn)在看去,就只有三四片大塊堪堪維系著,指不定哪天就徹底碎滅了。
六皇子又心痛又恐懼,趕緊隱沒了龍玉。
伴生龍玉回歸,他這才恢復(fù)感知,只覺身上哪都痛的厲害。
他無措的看向歸一:“叔祖……”
歸一揮袖冷哼:“好自為之?!?/p>
話罷,歸一也大步離去。
小崽情緒不對(duì),他得趕去看幾眼。
陰冷的大牢甬道,最后只剩狼狽不堪的六皇子,以及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吳侯。
重新站在日光下,小崽趴皇帝懷里,將小腦袋擱他肩膀,沉默的一言不發(fā)。
皇帝拍著她后背:“少了這個(gè)吳侯,還有下個(gè)下下個(gè)?!?/p>
頓了頓,他又說:“今早,韓貨飛鴿傳書,送信回來了?!?/p>
“你不是也讓韓貨幫忙找了嗎?他帶著昭羲入教了,深得昭羲信任,也很得三位教主器重?!?/p>
……
皇帝難的說這么多話,可荼茶仍舊不想說話。
正要回宮時(shí),收到消息的白博雅來了。
他給皇帝見禮。
荼茶扭頭看著大舅舅。
小小一團(tuán)的崽,不自覺噘起了小嘴巴。
她很小聲的喊了句:“大舅舅……”
這一聲“大舅舅”,適才肯流瀉出來一點(diǎn)點(diǎn)的小委屈。
大舅舅,我本來都要找到母親了……
白博雅聽懂了,心也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