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呆了呆。
皇帝鳳眸深邃:“若你的價值獨一無二,你對朋友來說獨一無二,那么事已過半,就可以加價了?!?/p>
幼崽小呆毛蹭的筆直:“就像大舅舅鎮(zhèn)守南疆,父皇非他不可對么?”
皇帝:“……”
大可換個比喻。
小崽一臉的恍然大悟:“難怪大舅舅撞爛宮墻,父皇都沒計較,也沒扣大舅舅的俸銀。”
“大舅舅這是有恃無恐??!”
她當時還覺得奇怪,父皇多愛扣福安和獬豸伯父的俸銀呢。
皇帝:“……”
提醒的好,下次直接扣白博雅俸銀。
皇帝摸著她腦殼繼續(xù)說:“不過也看情況,小九信任朋友,你們感情要好,價碼就可以靈活?!?/p>
他補了句:“真心無價,真情也無價。”
真朋友之間,不能用得失來衡量。
皇帝:“但你為對方的付出,得讓朋友知道?!?/p>
荼茶點頭,這個她懂。
她想起系統(tǒng)的德性,反手摸出小本本:“父皇,細說加價?!?/p>
皇帝失笑,難的見她如此好學,倒也毫無保留的教她。
皇帝:“當你勢弱,協(xié)商時就不要站自已立場據(jù)理力爭,要讓對方相信,你站的是對方立場,你句句為他好,句句都是因他的利益在考慮?!?/p>
“但實則,話下才是你的真目的?!?/p>
“你為對方這般辛苦著想,需要付出良多,哪怕你的付出只需抬抬手,但說出來要花十二分力氣?!?/p>
……
啪嗒。
小崽的鵝毛筆掉了。
她驚呆了。
臥槽!心好臟!
恰此時,福安端著滋補的湯藥進來,老遠就是一股不好聞的中藥味。
苦倒是不苦,就是難聞。
小崽皺巴起包子臉,滿臉嫌棄拒絕。
皇帝端著粉瓷金邊芙蓉小碗:“寶寶,院正說你虛耗太嚴重,朕抱你回來,一路都在冒冷汗手腳發(fā)涼,還難受的跟朕直哼哼?!?/p>
“朕心疼,”他鳳眸深邃又溫和,“恨不得替你受了。”
小崽看他一眼,又看一眼,猶猶豫豫的挪到床沿邊。
皇帝又說了句:“等到秋天黑旋風就生小馬駒了,寶寶身體要養(yǎng)的更好些,才能跟著小馬駒去撒歡。”
話都這么說了,荼茶捏著小鼻子,接過小碗一口悶了。
皇帝往她嘴里塞了顆甜甜的蜜餞。
他邊給荼茶擦嘴邊說:“學會了嗎?剛才朕目的是讓你喝湯藥,但朕并沒有直接要求。”
小崽:“?。?!”
句句著想,句句為她好,還說什么恨不得替她受過……
荼茶臉一黑。
剛才,她什么時候妥協(xié)的?
皇帝失笑:“話術(shù)技巧罷了,朕說的也是真心話,沒哄騙你。”
小崽默默復盤,從福安端著湯藥進來開始,將皇帝的每一句話都拆開來分析。
她比照皇帝的話術(shù),自已還搞出N套模版,等系統(tǒng)上線就挨個試。
休眠中的統(tǒng),莫名其妙芯片發(fā)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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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茶在紫宸殿用了膳,又覺得困了,索性回了清思殿。
皇帝還要忙恩澤村的后續(xù)事宜,另外也要加強大晉地域的清查。
一旦發(fā)現(xiàn)臟人蹤跡,立刻上報、隔離、清除。
誰若不從,皇帝直接放權(quán)給慎刑司,就地處決。
用膳之時,皇帝提了句:“京兆尹在一戶農(nóng)家地窖里,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六皇子。”
荼茶愣了愣:“他不是被送到域外去了嗎?”
皇帝面無表情:“眼下人在御醫(yī)院,還沒蘇醒?!?/p>
等六皇子清醒過來,少不了要被盤問一番。
這些事皇帝會去處理,她只要知道結(jié)果就行了。
小崽硬是什么都不管,給崇文館請了假,在殿里睡了兩天兩夜。
中途用膳,都是大宮女琥珀端來喂的。
迷迷糊糊的,荼茶記得皇帝來過,似乎還說了什么。
小崽困得不行,完全不記得了。
等到第三天,歸一過來了。
荼茶正窩在銀冰懷里,琥珀喂她吃熬的糯糯的小米粥。
粥是用去了油的雞湯熬煮的,另外還加了很多滋補的東西進去,全都剁的細細的,營養(yǎng)又好消化。
歸一看的皺眉:“你們出去,我來喂?!?/p>
這是有話要說了。
荼茶點頭,大小宮女們跟著出了殿。
燕姑姑把人支使開,自已守在殿門口把風。
歸一坐下來,攪了攪小米粥,舀了滿滿一大勺,也不晾一下,直接就往小崽嘴里塞。
小幼崽嘴巴小,努力張大了含住勺子,也有一大坨掉到衣裙上。
荼茶怨念:“……”
歸一心虛:“咳咳?!?/p>
她沒好氣的搶回勺子自個吃:“叔祖是來弄臟我小裙子的?”
歸一看了眼殿外,低聲說:“我聽說白博雅被臟人咬了,你堅持削兩次傷口,院正還說你突然就大虛耗了。”
他上下打量小崽:“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
荼茶也不瞞他:“嗯,我可以看到污染的輕重程度,大舅舅是我拿命拉回來的。”
歸一面色凝重,他站起身背著手走來走去。
“小寶,”好一會后,他嚴肅的說,“下次別拼命,你能平安長大才是最重要的?!?/p>
小崽吃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說:“叔祖放心,我惜命得很?!?/p>
歸一勸不動只好接連嘆氣:“我一聽說這事,就猜到你出過手,你父皇那邊懷疑了嗎?要我?guī)湍悴???/p>
荼茶搖頭:“父皇不知道的?!?/p>
聞言,歸一眼神閃爍:“你確定?”
他不信皇帝沒起疑,陛下的腦子就跟正常人長的不一樣!
一時間,小崽不確定了:“可是……父皇什么都沒問……”
連她無中生友,皇帝還正兒八經(jīng)教她怎么加價碼,問都不問“朋友”是誰。
歸一無語。
面對皇帝,他像時刻走在刀鋒上似的,也心虛得很。
而且,歸一直覺皇帝知道點什么,他那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像什么都能看透。
荼茶不敢肯定:“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死在半路?!?/p>
歸一:“……”
這當,燕姑姑來報,南疆圣姑來訪。
荼茶正想找圣姑呢,一聽說她來了,趕緊讓人快請。
圣姑帶著花苗和桫欏進門,三人拜過歸一大儒。
桫欏直接走到荼茶面前,一把就牽住小崽的手。
她表情嚴肅:“阿妹,以后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p>
圣姑和她說了恩澤村的事,桫欏只后悔沒跟著去,不然也能護著阿妹一二。
小崽嘿嘿笑:“好噠?!?/p>
倆崽相互關(guān)心完后,圣姑說出來意:“茶寶,我們能看看冬卵夏蟲蠱嗎?”
她今天是為蠱蟲而來。
荼茶也想邊野能盡快解蠱,當即喚金釵進來,伺候她飛快換身衣裳。
桫欏沒見過這么多漂亮的小裙子,一時都看呆了。
荼茶遂拉她進了內(nèi)殿,讓大宮女們幫著給桫欏也換了身。
兩只崽,荼茶穿一身楊妃紅的衣裙,下擺繡繽紛落英,桫欏則是一身木槿紫的大袖裙裾。
她身量比荼茶高,搭配上銀色釵環(huán),乍一看去和大晉人沒區(qū)別。
兩只手牽手走出來,圣姑眉眼彎彎,很溫柔的就笑了,連歸一眼底也有笑意。
幼崽就是又乖又可愛!
荼茶帶著圣姑去了御醫(yī)院,邊野留在這邊,日夜都有御醫(yī)的學徒照顧著。
另外,從恩澤村發(fā)現(xiàn)的六皇子也在這里。
“圣姑,就是他!”花苗一見邊野就激動,“我的本命蠱有反應(yīng),冬卵夏蟲就在他體內(nèi)。”
圣姑兩指搭上邊野脈搏,隔了會又撐開他眼瞼看了看。
荼茶緊張問:“圣姑姨姨能解蠱嗎?”
圣姑皺眉:“他的狀態(tài)很奇怪,我能感覺到夏蟲在他心臟里,但我目前沒法解蠱?!?/p>
荼茶連忙追問:“是需要他蘇醒過來才能解嗎?我可以讓他蘇醒?!?/p>
只需暫?;杷痓uff,邊野就會醒過來。
圣姑搖頭:“不是這個原因,冬卵夏蟲是很特殊的蠱,曾是花苗阿娘的本命蠱,這種蠱想要解,必須找到下蠱者,用心頭血才能誘出來?!?/p>
荼茶包子臉都皺緊了:“是一個叫吳侯的人下的,可能都不在大晉?!?/p>
這人應(yīng)當是永生教的人,而且時隔五年之久了。
荼茶看著邊野,黑眸又深又沉。
御醫(yī)院的學徒將邊野照顧的很好,昏睡這些時日,他不僅沒瘦,面色還紅潤得很。
“不,”花苗表情憤恨,“他就在京城!”
荼茶猛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