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各家夫人小姐們聞言,亦是齊齊倒吸一口冷氣,驚駭?shù)哪抗馑查g聚焦過去,人群中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與竊語。
誰能想到,這場突如其來的溺水事件,背后竟隱藏著如此駭人的內(nèi)情!
孫老夫人死死盯著那安王府的孫兒,想要從他的神情之中讀出些什么,卻見他面色蒼白,神情似乎呆滯了一般,
一雙大眼睛空洞無神,對周遭驟變的氛圍與無數(shù)道刺人的目光毫無反應(yīng),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個失了魂的木偶。
這極不尋常的狀態(tài)讓孫老夫人不由得立刻皺起了眉頭,心頭疑竇叢生,她厲聲喝問:
“他這是怎么回事?!為何一言不發(fā)這般呆滯的站著?!”
那婆子立刻叩首,語氣篤定中帶著刻意的引導(dǎo):
“回老夫人,老奴猜測……安王府的小公子定是因著自已失手將人推下水,心中驚懼過度,這才……這才嚇得失了魂,成了這般模樣!”
孫老夫人眉頭緊鎖,疑慮更深,正欲吩咐旁邊的錢大夫上前查看那孩子的狀況——
卻見幾名衣著體面的婢女已快步上前,迅速圍攏在安王府小公子身邊。
其中一名婢女更是毫不猶豫地俯身,一把將那個神情木然的孩子抱起,迅速退離了湖邊這片是非之地。
孫老夫人目光一凜,順著婢女們移動的方向望去,這才赫然發(fā)現(xiàn)。
若寧郡主一行人不知何時已然抵達(dá),此刻正靜立于那群夫人旁邊,面沉如水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收到劉老將軍的孫子溺水的消息,若寧郡主立刻停止了下棋,馬上朝著事發(fā)的地點(diǎn)趕了過來。
而此時和她們一起的還有蕭祁,沈云舟和李長卿三位,大家在得知消息之后一起往這邊趕了過來。
一行人步履急促,遠(yuǎn)遠(yuǎn)便望見湖畔圍得水泄不通,隱隱有哭嚎聲隨風(fēng)傳來。
若寧郡主心頭一沉,知曉情況恐怕不妙。
早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她便已遣人去請今日赴宴的太醫(yī),甚至派人去喊了正在為她診治怪病的神醫(yī)過來。
此刻只盼一切還來得及。
待他們穿過人群,恰好聽見那婆子凄厲的指控——劉家小公子并非失足,而是被安王府的小公子從橋上推下!
若寧郡主目光一凜,立刻看見自家小侄子蕭睿獨(dú)自呆立在湖邊,神情異樣。
她當(dāng)即示意貼身婢女上前,將孩子迅速帶離水邊。
站在她身側(cè)的蕭祁與蕭永嘉聞言,亦是神色一沉,彼此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
此事若真,便不只是意外,而是涉及兩家、甚至牽動朝局的禍?zhǔn)隆?/p>
孫老夫人見太子、公主與郡主齊至,強(qiáng)忍悲痛,顫巍巍地對著岸上路邊站著的幾人見禮。
蕭祁立即伸手虛扶了一把,溫和的說道,
“孫老夫人不必多禮,眼下救人要緊?!?/p>
此時,被抱到若寧郡主面前的蕭睿依舊眼神空洞,對外界的呼喚毫無反應(yīng)。
若寧郡主蹲下身,雙手輕輕握住侄子的肩膀,聲音放得極柔:
“小睿?看看姑姑,你怎么了?”
可蕭睿只是怔怔地望著前方,瞳孔渙散,仿佛被困在了某個醒不來的夢魘里。
那模樣,倒真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以致神魂離體。
若寧郡主眉頭緊鎖,緩緩站起身,對身后侍立的婢女沉聲吩咐:
“先將睿兒帶回我寢殿,好生照看,立刻請大夫過去瞧瞧。”
“是,郡主?!?/p>
婢女低聲應(yīng)下,小心翼翼地將那木偶般的孩子抱了起來。
婢女剛抱起蕭睿轉(zhuǎn)身欲走,孫老夫人卻猛地開了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且慢!”
這一聲喝止讓周遭空氣瞬間凝固。
若寧郡主循聲望去,只見孫老夫人面色鐵青,胸口因激動而微微起伏,那雙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眼睛此刻銳利如刀,直直釘在蕭睿身上。
“郡主,”
孫老夫人強(qiáng)壓著翻涌的情緒,每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間擠出來的,
“不是老身不通情理,非要阻攔你帶走侄兒。只是我孫兒此刻生死未卜,落水的真相尚未查明。令侄是此事的關(guān)鍵之人,豈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若寧郡主看著老人眼中深切的悲痛與堅決,心中一陣揪緊。
她放緩語氣,試圖用理性安撫對方激動的情緒:
“老夫人,您的心情我萬分理解。但我自幼看著睿兒長大,深知他雖然頑皮好動,性子卻純善,絕無可能做出推人落水這等惡事。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誤會?!?/p>
孫老夫人的眉頭鎖得更緊,臉上的皺紋因?yàn)閼嵟羁倘绲犊獭?/p>
她指著跪在一旁瑟瑟發(fā)抖的婆子,聲音顫抖:
“我孫兒身邊的婆子親眼看見令侄將他從橋上推下——人證在此,還能有什么誤會!”
那婆子像是被點(diǎn)到般,立刻撲倒在地,涕淚交加地哭訴:
“郡主明鑒??!老奴看得真真切切,就是這位小公子,在橋上與我家小公子爭執(zhí)了幾句,突然就伸手把他推了下去!老奴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這番話如同重錘擊在每個人心上。
若寧郡主感覺自已的手心微微發(fā)涼,但她依舊維持著鎮(zhèn)定,目光如炬地盯住那婆子:
“你說你親眼所見,那我問你,睿兒他好端端的為何要做出此等推人入水的事情來,甚至還當(dāng)著你的面?行任何事總該都有個緣由才是。”
婆子像是早有準(zhǔn)備,急忙回道:
“今日游園時,兩位小公子就為了一把寶劍鬧得不可開交,當(dāng)時好多夫人小姐都看見了。許是…許是安王府的小公子爭輸了心頭不忿,一時氣急了才…”
這話如同毒蛇般鉆入孫老夫人的耳中。
她想起今日確實(shí)見過兩個孩子為了把木劍爭得面紅耳赤,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孩童常有的嬉鬧,未加在意。
此刻想來,莫非真是這安王府的子孫驕縱成性,為了一把玩物就敢下此毒手?
這個念頭讓她的心徹底沉了下去,看向蕭睿的目光中不禁帶上了深深的寒意與痛心。
若寧郡主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這婆子言辭鑿鑿,句句在理,作為現(xiàn)場唯一的目擊者,她的證詞如同一把利刃,直指蕭睿。
每一句話都在暗示她這個侄子心思歹毒,蓄意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