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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武士的狂熱作戰(zhàn)與炎黃的登陸作戰(zhàn)

緋村新一將刀緩緩歸鞘,那一聲清脆的合鞘聲,仿佛是他內(nèi)心世界崩塌的回響。

“炎黃人的艦隊,就停在江戶灣外四公里處?!?/p>

大久保英二的聲音將他從恍惚中拉回現(xiàn)實:“她們的旗艦,是一艘名為‘復(fù)仇者’的巡洋艦,比其他的船都要大上一圈。那個女人,沐瑤,就在那艘船上?!?/p>

他從懷里取出一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紙,遞了過去:“這是‘復(fù)仇者’號的結(jié)構(gòu)圖,是我們用無數(shù)條人命換來的。她的指揮艦橋在最高處,視野最好,也最顯眼?!?/p>

“你的任務(wù),就是想辦法登上那艘船,進入艦橋,殺了她?!?/p>

緋村新一接過那張薄薄的紙,卻感覺它比“影秀”還要沉重。

“這并非你一個人的戰(zhàn)斗?!贝缶帽S⒍粗n白的臉,繼續(xù)說道:“我已經(jīng)傳令下去,江戶城內(nèi),所有劍道七段以上的武士,各大流派的宗主、師范,都接到了同樣的任務(wù)?!?/p>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與決絕:“柳生新陰流的柳生宗嚴(yán),北辰一刀流的千葉榮次郎,天辰一刀流的齋藤彌九郎……這些平日里眼高于頂?shù)膭Φ来蠹?,這一次,都將與你并肩作戰(zhàn)?!?/p>

“我們集合了整個朝和國最頂尖的一百四十二名劍客,組成‘神風(fēng)特攻’。你們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斬下沐瑤的首級!”

“你們會分批次,用小船在夜色的掩護下接近。有的人負(fù)責(zé)吸引火力,有的人負(fù)責(zé)破壞船體,有的人負(fù)責(zé)清除守衛(wèi)……而你,緋村新一,”

大久保英二的目光灼灼地盯著他:“你是我們最鋒利的一把刀,是最后的希望。所有人,都會為你創(chuàng)造機會。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拔刀,然后殺了她?!?/p>

緋村新一沉默著,將那張結(jié)構(gòu)圖和那把名為“影秀”的刀,一同抱在懷里。

大久保英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不再多言。

他知道,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這個男人一旦做出了決定,就再也不會回頭。

黑色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的盡頭,警衛(wèi)們也隨之撤離。

庭院里,只剩下緋村新一和神谷心兩人。

“新一……”神谷心走上前,看著他懷中的兇器,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你真的……要變回去了嗎?”

緋村新一沒有回答。他只是抬起頭,望向那片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江戶灣。

他仿佛能看到那艘巨大的鋼鐵堡壘,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決定了數(shù)萬人生死的女人。

他緩緩地,將腰間那把陪伴了他數(shù)年的木刀解了下來,雙手遞給神谷心。

“心小姐,”他的聲音沙啞而平靜:“請?zhí)嬖谙拢9芎盟??!?/p>

神谷心顫抖著接過那把木刀。

她知道,當(dāng)緋村新一交出這把刀的時候,那個溫柔的、會笑著說“在下不擅長打架”的浪人,就已經(jīng)死了。

“如果……在下回不來了。”緋村新一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度疲憊,卻又無比溫柔的微笑:“就請把它,和在下一起,埋葬在能看到孩子們奔跑的地方?!?/p>

說完,他不再看神谷心,轉(zhuǎn)身走入道場深處自已的房間,輕輕拉上了紙門。

“砰”的一聲,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神谷心跪坐在冰冷的庭院里,緊緊抱著那把尚有余溫的木刀,失聲痛哭。

……

大久保英二的命令,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閃電,劃破了江戶城死寂的夜空。

城北,柳生新陰流的道場。年過六旬的當(dāng)代宗主柳生宗嚴(yán),正襟危坐于祖師的牌位前。

他身前,擺放著兩把刀,一把是象征著“活人劍”傳承的無刃竹刀,另一把,則是他年輕時使用過的,飲血無數(shù)的愛刀“石舟齋”。

一名黑衣信使跪伏在地,恭敬地呈上一封火漆密信。

柳生宗嚴(yán)沒有看信,只是靜靜地看著那把塵封了三十年的“石舟齋”。許久,他緩緩開口,聲音蒼老而雄渾:“柳生家,自上泉信綱祖師創(chuàng)立新陰流以來,便以‘無刀取’為至高境界?!?/p>

“講究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以德服人。然,國難當(dāng)頭,蠻夷叩關(guān),欲行滅種之事。面對不通教化的野獸,‘德’之一字,何其可笑。”

他伸出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沒有去碰那把竹刀,而是握住了“石舟齋”的刀柄。

“傳我將令,道場內(nèi)所有門人,凡得‘印可’者,明日拂曉,于道場前集合。柳生家,當(dāng)為天皇陛下,為朝和萬民,流盡最后一滴血?!?/p>

城西,北辰一刀流的千葉道場。

館主千葉榮次郎,一個以劍術(shù)狂放、不拘一格著稱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站在道場中央,他的面前,是數(shù)十名眼神狂熱的年輕弟子。

“都聽到了嗎?”他晃了晃手中的密信,大笑道:“天皇陛下有令,召我等武士,行‘天誅’之事!目標(biāo),炎黃妖婦,沐瑤!”

“哦——!”弟子們爆發(fā)出震天的吼聲。

“平日里,我教你們的,是‘一刀制敵’的劍術(shù)!但這一次,我要教你們的,是‘一刀換命’的覺悟!”

千葉榮次郎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炎黃人的炮火再厲害,也打不穿我們武士的魂!用我們的血,去為聯(lián)合艦隊的勇士們復(fù)仇!用我們的命,去告訴那些蠻夷,朝和國的武士,是殺不光的!”

同樣的場景,在江戶的各個角落上演。

天辰一刀流的道場,神道無念流的練兵館,鏡心明智流的劍道會……一個個在武士階層中如雷貫耳的名字,一個個傳承了數(shù)百年的劍道流派,在這一夜,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他們是這個國家最后的驕傲,是舊時代最后的榮光。

他們或許不懂什么是工業(yè),什么是技術(shù)代差,但他們懂忠誠,懂榮譽,懂得以血還血,以命換命。

一百四十二名劍道七段以上的高手,他們是這個國家武道精神的化身。

此刻,他們將放下流派之見,放下個人榮辱,化作一百四十二把最鋒利的尖刀,去執(zhí)行一場注定九死一生的刺殺。

這是朝和國武士階層的集體悲歌,也是他們對這個新時代,發(fā)出的最決絕、最瘋狂的怒吼。

……

半個月的時間,對于江戶的百萬民眾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煎熬。

那三十艘鋼鐵巨獸,就如三十座黑色的墓碑,紋絲不動地停泊在江戶灣外。

它們不進攻,不騷擾,甚至連一絲燈火都看不到。

但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最極致的威壓。

整個江戶城,都籠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白日里,街道上行人稀疏,商鋪緊閉。

到了夜晚,更是家家戶戶門窗緊鎖,連一聲犬吠都聽不到。

人們在恐懼中等待著,等待著那不知道何時會降臨的最后審判。

緋村新一的房間里,終日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丁子油的味道。

他每天都在保養(yǎng)著“影秀”。擦拭刀身,檢查刀柄,更換目釘。

他做得一絲不茍,仿佛一個即將與愛人共赴生死的殉道者。

他不再練習(xí)拔刀術(shù)。因為那種融入骨髓的殺人技巧,根本無需練習(xí)。

他只是靜坐,在黑暗中,與那把刀對話。

他能感受到,“影秀”的靈魂正在蘇醒,那股沉寂了百年的殺氣,正一點點地與他的氣息融為一體。

他感到自已正在被這把刀吞噬。那個善良的、猶豫的浪人緋村新一,正在被一點點地侵蝕、消解。

取而代之的,是那個眼神冰冷、心中唯有“斬”之一念的劊子手。

他知道,當(dāng)他再次拔刀時,他將不再是他。

……

在四公里之外的海面上,“復(fù)仇者”號的艦橋內(nèi),卻是另一番景象。

沐瑤穿著威嚴(yán)的海軍軍裝,坐在辦工作前,手中捧著一本厚厚的精裝書。

書的封面上,印著幾個燙金大字——《國富論》。

溫暖的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灑進來,照在她絕美的側(cè)臉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神圣的光暈。

在她身邊的小幾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紅茶,和一碟精致的糕點。

這里聞不到江戶城中彌漫的恐懼與絕望,只有寧靜與閑適。

姚青站在海圖桌前,一絲不茍地匯報著每日的偵查情況。

但她的目光,卻時不時地飄向那個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

她不明白。

盧梁海峽的慘敗之后,沐瑤用一場血腥的炮擊,為海軍洗刷了恥辱,也重塑了軍魂。

所有人都以為,接下來將是雷霆萬鈞的登陸作戰(zhàn)。

可沐瑤卻下令,全艦隊原地待命。

這一等,就是半個月。

“總統(tǒng)閣下,”姚青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陸軍的運輸艦隊,還有三天才能抵達。我們這半個月,為什么……什么都不做?”

沐瑤翻過一頁書,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在等?!?/p>

“等?”

“嗯,等?!便瀣幎似鸺t茶,輕輕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在等他們絕望。也在等他們……送死?!?/p>

姚青更加困惑了。

沐瑤放下茶杯,終于將目光從書上移開,看向窗外那片死寂的海岸線。

“姚青,戰(zhàn)爭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是……以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勝利?”姚青試探著回答。

“不對?!便瀣帗u了搖頭:“是‘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但那需要絕對的實力差距和心理優(yōu)勢。我們現(xiàn)在,有前者,但后者還不夠。”

她伸出一根纖細(xì)的手指,點了點自已的太陽穴:“我要摧毀的,不僅僅是他們的國家,他們的軍隊。我要從根源上,摧毀他們的意志,他們的文化,他們那可笑的、自以為是的‘武士道’精神。”

“這半個月,我什么都沒做。但江戶城里的每一個人,從天皇到平民,他們的精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我們凌遲??謶质亲詈玫拇呋瘎?,它會逼出人性中最瘋狂、最原始的一面?!?/p>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如同獵人看到獵物落入陷阱般的興奮。

“他們會反抗的。他們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會用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方式,來做最后一搏。比如……刺殺?!?/p>

姚青渾身一震,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刺殺?!總統(tǒng)閣下,這太危險了!我立刻下令,全艦隊進入最高警戒!”

“不用?!便瀣帞[了擺手,語氣輕松得像是在談?wù)撎鞖猓骸拔揖褪且麄儊?。我甚至給他們準(zhǔn)備好了舞臺。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把旗艦停在這么顯眼的位置?”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片蔚藍的海域。

“我要讓我們的士兵,也讓全世界都看一看。當(dāng)一個沉溺于舊時代榮光的民族,用他們最鋒利的刀,去挑戰(zhàn)一個工業(yè)化國家的鋼鐵時,會是怎樣一幅……滑稽又可悲的畫面。”

“我要用一場盛大的、當(dāng)著全世界的面的公開處刑,來徹底埋葬他們的武士之魂。只有這樣,我們接下來的統(tǒng)治,才不會有任何阻礙。”

姚青呆呆地看著沐瑤的背影,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原來,這半個月的等待,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陷阱。

她們所有人,包括那三十艘戰(zhàn)艦,都只是沐瑤用來引誘敵人進行自殺式攻擊的誘餌。

這個女人……她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三天后,清晨。

海平面上,升起了一輪血色的朝陽。

“復(fù)仇者”號的瞭望塔上,一名年輕的哨兵正用望遠(yuǎn)鏡掃視著海面。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艦隊!東北方向,發(fā)現(xiàn)大批艦隊!”

警報聲瞬間響徹了整個共和國艦隊。

姚青第一時間沖上艦橋,舉起望遠(yuǎn)鏡。

只見在海天相接之處,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正緩緩向江戶灣駛來。

那不是戰(zhàn)艦,從它們那寬大而笨拙的輪廓就能看出,那是一支由上百艘運輸船組成的龐大船隊。

在船隊的最前方,一艘懸掛著共和國陸軍軍旗的指揮艦,正破浪而來。

“是龐萬里將軍的艦隊!”姚青激動地放下望遠(yuǎn)鏡:“他們到了!陸軍到了!”

艦橋內(nèi)的軍官們,爆發(fā)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

半個月的等待,終于結(jié)束了!

很快,龐萬里的指揮艦靠近了“復(fù)仇者”號。

這位身材魁梧、面容粗獷的國防部長,乘坐小艇登上了旗艦。

他一踏上甲板,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沐瑤。

“總統(tǒng)閣下!”龐萬里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聲音洪亮如鐘:“炎黃共和國第一集團軍,共計五萬一千三百人,已全員抵達指定海域!請指示!”

沐瑤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她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已忠心耿耿的男人,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支龐大的運輸船隊,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p>

她轉(zhuǎn)過身,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沉睡中的海岸線。那片在半個月前被她親手化為焦土的地方。

她的聲音不大,卻通過艦橋的廣播系統(tǒng),清晰地傳遍了艦隊的每一艘戰(zhàn)艦,也傳到了龐萬里和他身后那五萬陸軍士兵的耳中。

“傳我命令?!?/p>

“全艦隊,目標(biāo)敵方海岸線,向前推進?!?/p>

“最終停泊位置——距離岸邊,一公里?!?/p>

“所有主炮、副炮,解除保險,準(zhǔn)備進行掩護性射擊?!?/p>

“龐萬里將軍?!彼仡^看向龐萬里。

“在!”

“你的任務(wù),是在艦隊炮火的掩護下,于今日中午十二點前,完成第一批次一萬人的登陸。并在灘頭,建立穩(wěn)固的前進基地。”

“是!保證完成任務(wù)!”龐萬里大聲應(yīng)道。

命令下達,龐大的共和國艦隊,再次啟動。

三十艘鋼鐵巡洋艦,如同一群被喚醒的遠(yuǎn)古巨獸,排開波浪,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緩緩向著那片死寂的海岸逼近。

而在江戶城的無數(shù)個陰暗角落里,一百四十二名身負(fù)“神風(fēng)”之名的劍客,在聽到那從海上傳來的、熟悉的引擎轟鳴聲時,同時睜開了眼睛。

他們握緊了手中的刀,眼神決絕。

決戰(zhàn)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