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保軍開著大車在西彎區(qū)榮英商行門口停了下來,周邊街坊鄰居,還有來店里的客人以及看熱鬧的路人,圍了一圈。
“張老板,這是你們店買的大車嗎?”
“哎呀,這可真神氣,真好看,這么大的車子得裝多少東西?。俊?/p>
其中一個老婦滿羨慕的伸手去摸車身,“這要是在我們老家,趕集的時候有這么一輛大車,那全村的人都能拖到集市去趕集。”
李保軍脖子仰的高高的,得意的不行,狗眼看人低的朝著圍觀的人喊道,“哎哎哎,看就是了,不許摸,要刮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虎哥剩下的三千塊介紹費,張榮英讓紅狗第一時間給送了過去,還順帶夾了兩條好煙。
晚上,由張榮英出錢,李保軍紅狗帶著發(fā)子兄弟,陪著虎哥十幾號兄弟在國營飯店弄了個包廂,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飯菜酒水煙下來,一頓飯吃了張榮英一百多。
雖然吃了不少,但李保軍跟紅狗已經(jīng)跟虎哥打的火熱了。
第二天,虎哥獨自一個人找來了店里。
發(fā)子看著虎哥,那脊梁骨馬上彎成了55度,“哎呀,虎哥大駕光臨,我們店真是蓬蓽生輝啊,難怪我一大早就聽著喜鵲叫了,我就想著今兒肯定有貴人登門~”
他的尾音微微上挑,帶著諂媚的意味,臉上是能擠出蜜的笑,眼角眉梢都寫滿了討好,那股子熱絡(luò)卑微勁,活脫脫一個搖尾乞憐的小狗。
虎哥嘴角抽了抽,雖然他也經(jīng)常被恭維,但像發(fā)子這樣,多少還是讓他有點不自在,特別是他來這一趟,還有求于人。
“那啥,發(fā)子是吧,你們張老板在嗎?”虎哥問道。
發(fā)子雙手恭敬的垂在身側(cè),就像是隨時準備接住對方的任何吩咐,“在呢在呢,我們張老板在屋內(nèi),那啥,虎哥,您先坐坐,我這就喊張老板出來?!?/p>
說著發(fā)子朝著庭院擺著待客的小茶幾指了指,還朝著岳小嬋喊道,“小嬋,快,給咱虎哥上茶,上最好的茶?!?/p>
等虎哥落座后,發(fā)子連忙朝后面喊張榮英進去。
沒一會,張榮英跟著發(fā)子出來了。
虎哥看著張榮英出來,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客氣道,“張同志,哈哈哈,又見面了?!?/p>
張榮英也跟著客氣道,“哎呀,虎哥,你說你這么忙,咋還親自過來了啊?要有啥事,你吩咐小弟一聲,我過去找你就是。”
虎哥連連擺手,“嗨,忙啥啊,都是瞎忙活,這成天在家坐著,閑著沒事,我也出來走走,跟張同志也算是打過好幾次交道了,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張榮英趕緊道,“那必須是朋友。”
虎哥笑道,“就是,都是朋友了,我也該上門認認門了,您這店在我們千塘市都傳開了,我也好奇,這不想著過來看看?!?/p>
說著,虎哥抬頭打量著眼前的鋪子,“張同志,您這店里面,產(chǎn)品種類挺多的?。课铱催@進進出出的客人也不少,生意好啊,大家伙都能有本事置辦?!?/p>
張榮英也不謙虛,“都是南邊過來的東西,生意還算過得去吧,東西時興,不少人追捧?!?/p>
虎哥陪著張榮英寒暄了幾句,這才試探的問道,“張同志,昨兒我聽大軍兄弟的意思,您這邊還考慮招人是嗎?”
張榮英愣了一下,她確實是提過要招人。
車子的事弄好,她就打算把岳小嬋弄到寶嶺城去。
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岳小嬋的事一拖再拖,一是因為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二是因為道生那邊還有一個多月就放暑假了。
岳小嬋想著自已反正躲著不出門,買菜啥的都讓張榮英親自帶,就等道生放假了,張榮英這邊招到人了再走。
“是的,我是有打算招人,不過您也知道,我這邊是做生意的,經(jīng)常要算賬對庫存單子啥的,所以對員工還是有點要求的,要求要有點文化的?!?/p>
張榮英聽虎哥的意思,怕他把自已身邊的二流子給推薦了過來,所以提前就把路給封了一半。
虎哥也是個人精,哪里能看不出張榮英的防備。
他笑道,“張同志,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確實想要推薦個人上你這工作,你放心,人絕對沒問題?!?/p>
“道德文化人品都有保證,而且跟我們這行也沒啥牽連,甚至還厭惡我們要死。”
“哦??”聽著虎哥這么說,張榮英倒是有點好奇了。
虎哥苦笑一聲,“我們是沒本事的,莊家地里也刨不出活路,想到城里闖蕩一下又沒文化沒手藝......要有法子,誰又愿意干這種提心吊膽的事情。
我下面那些個兄弟,不少人家里有老有小,家里老婆孩子都要吃飯,也就背著良心跟著我混口飯吃?!?/p>
說著,虎哥掏出了煙點了起來,“我們沒本事,但我們的孩子不能沒本事,我有個很鐵的愣頭青兄弟,喊于大頭,因為頂事進去了,再出來要15年后。”
說到這里,虎哥情緒也低落了下來,“他這一進去可不得了了,家里天都塌了,上頭老父親聽到這消息受不住就倒下了,不到兩個月就沒了。
他娘也病歪歪的差點沒跟著去,家有三個娃娃,老大于鳳英18歲,老二于懷安16歲,還有個13歲的于懷凱。
都是讀書的年級,成績還好,之前于大頭每次說起家里幾個孩子都一臉的光榮,說家里娃娃讀書有天分,怎么也得給他們供出來。
但因為出了后面這變故,現(xiàn)在前頭兩個大的都退學了,就老三還太小,還在學校?!?/p>
“哎~”虎哥嘆了口氣,碾滅了煙頭。
“我們肯定不能不管的,但于大頭之前跟著我們干這活計,都是瞞著家里人的,除了每月把錢拿回家,啥都沒讓家里知道,這會進去了,才傳開他在外面干啥。
村里人說話難聽,都在傳于大頭在外面殺人犯法了,說孩子爸爸是勞改犯,排擠他們,瞧不起他們,他們可能也因為于叔(于大頭爸)沒了,或大頭進去這事怨上我們了,
我們送去錢財啥的,他們都不要,對我們的抵觸心非常大,也拒絕我們的幫助,說我們的錢都是黑心錢,寧愿餓死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