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紅梅來到大門口,陸為民正站在自行車旁抽煙。
“找我干什么?”丁紅梅雙手抱在胸前,沒睜眼瞧陸為民,瞪著他說軟話
陸為民也沒正眼瞧她,扔了手中的煙,用腳捻滅煙頭,把手里的紙遞過去,
“這是離婚協(xié)議你簽個字,讓單位開好離婚證明,明天早上八點民政局見。”
丁紅梅如遭雷劈。
結婚這么多年,兩口子十次發(fā)生矛盾,有八次丁紅梅會提離婚,每次陸為民聽到都是哄著勸著服軟。
久而久之這兩個字成了她拿捏他的‘法寶’,一有爭執(zhí),張口就來,甚至不分場合。
萬萬沒想到,這次‘法寶’失靈了,這個一直對自已包容遷就的男人,竟然真動了離婚的念頭。
丁紅梅哪里知道,量變達到一定的數(shù)量,在某個導火索的誘因下,必然會發(fā)生質變。
她瞪著眼睛憤怒說道,
“陸為民,離婚你別想要孩子,有種你就離。”
陸為民是最疼孩子,一有空就會陪著孩子,爺倆感情很深,她想拿孩子要挾陸為民。
“如果孩子愿意跟你,我尊重孩子的意見?!标憺槊裾f的很平靜。
孩子一直是他的心結,但現(xiàn)在也想通了,孩子生活在看似完整,實則整日爭吵不和諧的環(huán)境下,對他真的好嗎?
丁紅梅徹底沒了招數(shù),聲嘶力竭的吼,
“陸為民,我哪里對不起你了,你憑什么和我……”
離婚兩個字沒說出口,陸為民已經騎上車子走了,丁紅梅死死拉著車子后坐,要他把話說清楚。
陸為民干脆下了自行車,把車子丟給她,一句話沒說,走了。
沉默有時候比千言萬語來的更有力量,這也讓丁紅梅看出他的決心和決絕。
丁紅梅使勁踹車子,先是痛罵,繼而絕望失聲痛哭。
寧愿不要自行車了,也不愿意和她多說一個字,這是多厭惡她。
吳娟看到丁紅梅哭著跑回來,才知道怎么回事,趕緊給她出主意,
“看來陸為民這次來真的了了,紅梅啊,你要是想真心挽回這段婚姻,就趕緊去找奶奶道歉,陸家兄弟倆都聽奶奶的。”
丁紅梅罵了人家全家老小都不是東西,其中也包括奶奶,她不好意思去啊。
下班只能又回了娘家。
聽說陸為民真要離,還非離不可,丁紅梅媽媽也不叫囂著去陸家鬧了。
以前是看陸為民好擺布,趁機擺擺丈母娘的威風,現(xiàn)在明顯這陸為民不像以前那么好拿捏了,況且那陸家那個不好惹的老二也在家呢。
她要是去,不是自找難堪嗎?
畢竟,自已的女兒是個什么樣子,之前只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其實心里比誰都清楚。
不占理。
她媽媽怕女兒離婚后賴在娘家,先把話說明白了,
“紅梅啊,你要是真離婚了,得出去租房子住哈?!?/p>
“不是媽不留你,只是你們娘倆兩張嘴呢,咱家的的條件比不上陸家,這幾天你們兩家住在這,咱家的油啊、面啊都比以前吃快了,你嫂子和你弟媳婦都開始提意見了,還有,我腿不好腰也不好,你可別指望我給你帶孩子?!?/p>
呵呵……
以前回娘家,她大包小包的,媽媽嘴都能咧到耳朵根。
現(xiàn)在聽說陸為民不要她了,趕緊跟她劃清界限,生怕以后賴在娘家。
這可是親媽呀,心寒。
丁紅梅的心里五味雜陳,一夜未眠。
好在還有個明事理的爹。
第二天一大早,丁紅梅的爸爸就帶著丁紅梅來到了陸家老太太這。
丁紅梅噗通一聲跪在老太太跟前,
“奶奶,我這次真知道錯了,你勸勸為民,我不想離婚,以后我指定好好過日子?!?/p>
老太太把丁紅梅拉起來,“犯錯誤不要緊,知道改,以后能好好過日子就是好孩子?!?/p>
丁紅梅的爹也自責的說,是女兒太任性,也是自已沒教育好女兒,還請老太太原諒。
為了壯壯,老太太也是不想孫子離婚的,
“念念,去把你大哥喊過來嗎,跑快點,別讓你大哥上班走嘍?!?/p>
“好的,奶奶?!?/p>
陸念念來到后,大哥和二哥林夏他們三人正在廚房吃早飯。
陸念念一看饃框里還有兩個糖糕,捏了一個坐在林夏旁邊吃起來。
又甜又香。
“大哥,大嫂來認錯了,一進門就給奶奶跪下了,奶奶讓你趕快過去?!?/p>
“我不去,你回去和奶奶說,我離婚的心意已決,誰勸也沒用”,陸為民筷子一放就要走。
陸念念雖然不喜歡大嫂,但也覺得離婚不好,
“大嫂還挺可憐的,眼睛都腫了,人也憔悴不少,大哥,你還是去看看吧?!?/p>
小姑娘還是心軟的。
可這個婚陸為民是鐵了心的離,一向和善的他沒有一點笑模樣,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們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什么樣我最了解,她去纏著奶奶也不沒用。”
然后對念念說道,
“你回去告訴她,我在民政局門口等她,她要是不去,我就去她廠子找她?!?/p>
說完轉身走去了。
留下三人面面相覷。
老實人一般情況下都很好說話,但他們一旦下了決心,那還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陸念念咬了口糖糕,
“二哥,奶奶以前不是說,咱家就屬你脾氣最倔嗎,怎么大哥比你還倔?”
林夏垂頭笑,“都屬驢的唄。”
陸北霆含笑的看了林夏一眼,還笑,你才是屬驢的。
陸念念看到二哥看林夏姐的眼神,那個寵溺,她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還說不喜歡,我看你是喜歡的快移不開眼睛了。
不打擾你們打情罵俏 ,撤了。
陸念念回去如轉述了大哥的話,丁紅梅一聽,陸為民這是真不想跟她過了。
差點沒站穩(wěn)扶住了門框,難過的一陣陣的嘔吐。
奶奶一看,驚喜的問,“紅梅,你是不是有了?”
丁紅梅這才反應過來,例假已經推遲一周了,這段時間只顧著鬧矛盾了,也忘了這個了。
但她也不確定是不是。
念念一個沒出嫁的女孩子陪著大嫂去檢查不方便,奶奶便讓林夏陪著丁紅梅一起去了鎮(zhèn)上的醫(yī)院做個檢查,確定下是不是懷孕,讓陸北霆去民政局把陸為民叫回來。
鎮(zhèn)上醫(yī)院。
做了個尿檢后,妯娌倆坐在醫(yī)院的梧桐樹下的長凳上等結果。
林夏沒說話,丁紅梅主動開口,
“林夏,和嫂子聊會天吧?”
“嗯。”林夏沒什么表情。
“林夏,以前都是嫂子不對,老二當時不在家,我作為嫂子更應該和你好好相處,可我……”丁紅梅說這話時眼淚汪汪的,“我怎么會那么混賬呢,我對不起你?!?/p>
無論她道歉是真是假,原主都不在了,也沒什么意義了。
林夏不知道原主如果在,她聽到這三個字會怎么想。
但在林夏的認知里,既然錯了,既然對別人造成了傷害,為什么你一句‘對不起’,受傷害的人就要去原諒你呢?
這三個字,只是為了減輕你內心的自責,但對被你傷害過的人來說,毫無意義。
她沒有權利慷慨的替原主說原諒。
所以,林夏沒說沒關系,也沒說過去的就過去了,只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