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硯在黑暗中扭過頭,聲音有些發(fā)緊,帶著不好意思:“你如今懷著孩子,我……我怕睡著了不小心,壓到你的肚子?!?/p>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些,帶著一絲難以啟齒的窘迫,“還有……我們這么久沒見了……我想你想得厲害。白天抱一抱還好,現(xiàn)在……天黑了,跟你躺在一張床上,我……我怕自已把持不住……”
沈云梔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看著他緊繃的側(cè)臉和閃爍的眼神,立刻明白了他話里的深意。
她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下移,果然看到他某處即使隔著薄被也能看出的明顯反應。
她的臉頰也有些發(fā)燙,靜默了片刻,才說道:“奶奶說……懷孕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等過了三個月,胎坐穩(wěn)了……小心一點……也行的……”
顧承硯猛地轉(zhuǎn)過頭,眼中瞬間迸發(fā)出驚喜的光芒,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真的?”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
沈云梔輕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顧承硯立刻在心里飛快地計算起來。
現(xiàn)在一個多月,那豈不是再等一個多月就可以了?
他正暗自期待著,忽然感覺到一只微涼柔軟的手,輕輕地、帶著些許試探的……
顧承硯渾身猛地一僵,喉嚨里溢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接著便聽到沈云梔說道:“在此之前……我可以……幫你……”
幫他?怎么幫?顧承硯的腦子嗡的一聲,幾乎停止了思考。
而后他才徹底明白過來這“幫”是什么意思。
一瞬間,他的耳朵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涌起,呼吸驟然變得粗重……
黑夜,溫柔地籠罩了這滿室旖旎。
沈云梔懷孕這事讓佟愛菊看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家劉明偉是真的不好用了!
佟愛菊瞅著自家這個吃完飯就習慣性往椅子上癱的劉明偉,是越看越覺得不順眼。
忍不住嫌棄道:“你看看人家顧參謀長!你再看看你!顧參謀長還沒喝藥呢,你呢?喝了這么久的藥怎么一點效果都不見有?”
劉明偉一聽,男人那點自尊心立刻被點燃了,梗著脖子道:“誰不好用了!我……我好用的很!你把藥給我端過來,我喝了之后能跟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你信不信?”
喲呵,大戰(zhàn)三百回合?口氣這么大?
“這可是你說的啊,待會兒要是不行我可饒不了你?!辟劬彰济惶簦D(zhuǎn)身就從廚房端出一碗黑乎乎、散發(fā)著古怪氣味的湯藥,“啪”地放在劉明偉面前。
若是平時,劉明偉早就找借口溜了,可今天被話趕話激到了,他硬著頭皮,第一次沒嫌棄,端起碗屏住呼吸,“咕嚕咕嚕”幾口就灌了下去。
把空碗往桌上一墩,頗有氣勢地一抹嘴:“喝就喝!誰怕誰!你等著,我非讓你看看我的厲害!”
結(jié)果……這天晚上,劉家那木床“咯吱咯吱”響了大半夜。
睡在隔壁的衛(wèi)東在夢里都忍不住嘟囔:“家里的耗子真是抓不完了……明天……明天一定讓虎崽再來抓……”
樂極生悲。第二天一早,劉明偉就扶著腰,齜牙咧嘴、姿勢別扭地走了出來,正好被晨練回來的顧承硯撞見。
顧承硯看著他這滑稽的樣子,關切地問:“老劉,你這是怎么了?腰扭了?”
劉明偉老臉一紅,眼神飄忽,支支吾吾地顧左右而言他:“啊……沒、沒啥!就是昨晚……呃……搬東西不小心閃了一下……對,搬東西!” 說完,趕緊扶著腰,加快腳步溜了,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透著心虛。
下午的時候,沈云梔和謝祁白一塊兒去文工團看歌舞劇排練。
許沁看到他們過來,臉上立刻揚起笑容,快步迎了上去:“云梔姐,你來了!”
她的目光隨即落到謝祁白身上,臉頰微紅,聲音不自覺地放柔,“謝……謝同志也來了?!?/p>
她正準備找些話題,卻發(fā)現(xiàn)謝祁白的目光已越過自已,定定地望向排練廳的另一角,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與追憶。
他看到了那個埋藏在記憶深處多年的身影——宋清苒。
她比當年清瘦了些,眉宇間添了幾分堅韌與成熟,但那份獨特的氣質(zhì)絲毫未變。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帶著一種自已都未察覺的急切與確認:“清苒?!”
宋清苒就是這次給文工團寫歌舞劇劇本的編劇,她這會兒正在給文工團的姑娘們講戲,驀然聽到了有人叫她。
而且這個聲音……
聽到這個魂牽夢繞的聲音,宋清苒的脊背明顯一僵。
她緩緩轉(zhuǎn)過身,在與謝祁白目光相接的瞬間,眼中閃過極快的震驚、欣喜與更深沉的痛苦。
是謝祁白?!
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她以為她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也以為過了這么久的事情,心里也已經(jīng)放下了。
可是在看到謝祁白的那一刻,那種感覺又浮上了心頭。
他竟然來了……他一點都沒變。
不,他已經(jīng)是別人的丈夫了,宋清苒,你要冷靜,不能失態(tài)。
站在謝祁白身邊的那個女同志是誰?是他的愛人嗎?
看樣子跟四年前她見到過的那個女同志長得不一樣,明明她當初聽說謝祁白是跟那個女同志結(jié)婚了的……
內(nèi)心帶著疑惑,宋清苒迅速管理好表情,強行壓下所有翻涌的情緒,走上前來,露出了一個客氣的微笑。
“謝祁白同志,好久不見。”她的稱呼是疏離的“同志”,目光平靜地與他接觸一瞬便移開,轉(zhuǎn)而看向沈云梔,禮貌地詢問,“這位是?”
謝祁白被這聲“同志”和冷淡的態(tài)度刺了一下。
不過想到當年的事情,又忍不住無奈。
他趕緊介紹道:“這是我妹妹,沈云梔?!?/p>
他看著她,忍不住追問,“清苒,你……這些年你過得怎么樣?”
原來是他的妹妹,就說長得跟當初那個女同志不一樣。
他的愛人應該就是當初那個女同志吧,畢竟早在三年多以前她就聽說了他結(jié)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