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就有點要起身的架勢。
沈云梔趕緊一把拉住他:“你急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還不一定呢!我這不是讓你先給陳松柏打個電話問問清楚嗎?你就這么不信任你自已的戰(zhàn)友?”
這話像一盆冷水,讓顧承硯瞬間冷靜了些。
是啊,陳松柏是他多年的老搭檔,為人正直重情義,按理說絕不是那種朝秦暮楚的人。
他壓下火氣,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先問清楚?!?/p>
他當即起身,飯也顧不上吃,直接去了通訊處,要通了京市炮校的長途電話。
沒等多久,那邊就傳來了陳松柏熟悉的聲音。
當?shù)弥o他打電話的人是顧承硯之后,陳松柏的語氣里帶著點意外和親近:“你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大舅哥有什么指示嗎?”
語氣里還帶著點即將成為一家人的調侃。
顧承硯卻沒心思跟他開玩笑,冷著臉,開門見山。
語氣硬邦邦的:“陳松柏,你少給我嬉皮笑臉的!你說,你都做了什么對不起我妹的事情了?”
電話那頭的陳松柏顯然被這劈頭蓋臉的質問砸懵了,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聲音里充滿了茫然和冤枉:“?。繉Σ黄鹩鹑坏氖虑??老顧,你、你這話從何說起???我怎么會做對不起羽然的事情呢?我疼她、哄她還來不及呢!你這是在說什么呢?”
“你還裝傻?”顧承硯語氣更沉,“羽然前天親眼看見的!你跟一個女同志在百貨大樓逛街,還有說有笑,挨得挺近!”
“那個女同志是誰?跟你什么關系?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叫什么?你這是思想有問題!當初你是怎么在我面前保證的?你說你會一輩子對羽然好,這就是你說的‘好’?”
陳松柏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努力回憶,隨即恍然大悟。
“老顧!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姐吧?!我有個親姐你忘了啊?當初在團里,我姐給我寄的那些老家臘肉、辣醬,你可沒少吃!我姐前兩天剛來京市出差,順道來看看我。這不是羽然的生日快到了嘛,我想給她挑個稱心的禮物,又拿不準女孩子喜歡什么,就硬拉著我姐給我當狗頭軍師出主意去了!”
顧承硯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也想起來了,陳松柏確實有個姐姐,比他大幾歲,以前沒少關照他們這些離家在外的兵。
但他還是帶著最后一絲審慎確認道:“真是你姐?你沒騙我?用你的黨性發(fā)誓!”
陳松柏立刻嚴肅起來,斬釘截鐵地發(fā)誓:“我陳松柏以黨性擔保,那天跟我一起逛街的絕對是我親姐陳秀蘭!要是有半句假話,讓我……”
“行了行了!”顧承硯打斷他,知道這事確實是誤會一場,心里那點怒氣也消了,反而生出幾分尷尬來。
陳松柏那邊卻開始“倒打一耙”,抱怨起來:“好你個老顧!虧我還叫你一聲大舅哥!遇上事了一點都不幫我,還在那兒審問我!白當這么多年戰(zhàn)友了,一點都不相信我!”
顧承硯被他說得有些訕訕,輕咳一聲,找回點場子:“戰(zhàn)友是戰(zhàn)友,羽然是我親表妹,我肯定更向著她。行了,別貧了,你趕緊給羽然打個電話解釋清楚吧!她今天專門給云梔打了長途,委屈得不行,還說不想跟你處對象了?!?/p>
“什么?!不處對象了?!”陳松柏一聽這話,聲音都變了調,比剛才被冤枉時還著急。
“壞了壞了!我這就打!不跟你說了!”
話音未落,那邊就傳來了忙音,竟是急得連再見都沒說就直接掛了電話。
陳松柏火急火燎地撥通了趙羽然單位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年輕小伙:“你好,新時代青年報,請問找誰?”
陳松柏趕緊說:“同志你好,我找你們報社的趙羽然同志,我姓陳,有急事!”
那邊的小伙子顯然知道點什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語氣變得熱絡起來:“找羽然姐?。磕闶恰惴虬??”
這聲“姐夫”叫得陳松柏心里跟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樣舒坦,剛才的焦急都緩了三分,連忙應道:“是,我是?!?/p>
小伙子扭頭就朝里面喊:“羽然姐!電話!你對象找你!”
正趴在桌上寫稿子、實則心里還憋著氣的趙羽然,一聽到是陳松柏,下意識就站了起來想去接。
可一想到那天看到的畫面,醋意和怒氣又涌了上來,她氣呼呼地一屁股坐回去,硬邦邦地對同事說:“你跟他說我不在!”
同事:“……”
他拿著話筒,一時不知該怎么回話。
電話這頭的陳松柏清晰地聽到了趙羽然那句“我不在”,心里頓時涼了半截,又急又無奈。
同事有些尷尬地對著話筒小聲說:“那個……姐夫,羽然姐她說……她不在?!?/p>
他頓了頓,好心提醒道,“姐夫,你是不是惹羽然姐生氣了???女孩子生氣得哄,你好好哄哄,說點好聽的……”
掛斷電話之后,陳松柏心急如焚,知道光靠電話是解釋不清了。
他立刻向炮校請了假,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新時代青年報》的單位門口。
他手里還特意買了一束用舊報紙包著的、在這個年代顯得格外扎眼的鮮花,深吸一口氣,朝著里面朗聲喊道:“趙羽然!生日快樂!”
這一嗓子,頓時吸引了報社里所有同事的目光,大家齊刷刷地看向趙羽然所在的辦公區(qū)域。
有相熟的同事好奇地問:“羽然,今天是你生日?。坎粚Π?,我怎么記得你的生日好像不是這一天?。俊?/p>
問這話的正是趙羽然的同學,也是報社的主編。
趙羽然聽到外面的喊聲和同事們的議論,尷尬得臉頰瞬間飛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對著同事們搖了搖頭,示意今天不是她生日,然后趕緊起身,幾乎是跑著沖出了辦公室。
一到門口,她就看到陳松柏身穿筆挺的軍裝,手捧著一束與這身嚴肅裝扮有些格格不入的鮮花,正眼巴巴地望著門口。
她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走過去沒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壓低聲音嗔怪道:“你唱的這是哪出戲?。空l跟你說今天是我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