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莫過于此。
曲荷大腦瞬間宕機,一片空白。
她感覺大腦缺氧,眼前開始發(fā)黑,雙腿軟得馬上就要倒下。
好在莊別宴眼疾手快,大步跨到她邊上,攬住了她的腰,將她半抱在懷里。
連鞠萍和曲家封站在門口,臉上從疑惑到愕然,在看到莊別宴攬著曲荷的手后,神情復雜。
曲荷身上披著的是男士西裝外套,里面是居家睡衣,眼神慌亂。
而莊別宴,只匆忙披了件襯衫,領口敞開著,發(fā)型也有些凌亂。
雖然他們竭力保持著鎮(zhèn)定,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失措沒能逃過曲家封的眼睛。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連鞠萍只覺得一股火氣直往腦門上沖。
她深吸一口氣,先狠狠瞪了曲荷一眼,然后轉向莊別宴,語氣生硬:“別宴?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你們這是怎么回事?”
曲家封相對沉穩(wěn)些,但臉色也十分凝重,他拍了拍妻子的手臂,示意她先冷靜一下,然后目光卻同樣銳利地看向莊別宴,等著一個解釋。
“爸,媽……”曲荷的聲音顫抖,“你、你們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們怎么不能來?”
連鞠萍氣不打一處來,揚了揚手里的外賣袋,“要不是你爸說好久沒見你,想給你個驚喜,我們還被蒙在鼓里呢!還好我們來了!”
她的目光再次掃過兩人,心痛又氣憤,“不然,你們打算瞞我們到什么時候?”
莊別宴感受到懷里曲荷的顫抖,知道她嚇壞了。
他定了定神,手臂收緊,然后迎著曲家父母審視的目光:“連姨,曲叔,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和阿荷,我們是在認真交往?!?/p>
“我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本來阿荷說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慢慢告訴你們,怕你們一時接受不了。是我太心急了,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讓你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們別怪阿荷。”
他的態(tài)度放得很低,將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認真交往?”
連鞠萍重復著這個詞,聯想到之前曲荷突然對去英國交流那么積極,還在那邊待了足足一個月,回來后偶爾提起莊別宴時那不自然的神情。
之前覺得是兄妹情深,現在串聯起來,處處都是蛛絲馬跡!
“所以之前阿荷去英國,也是因為你?”
“是?!?/p>
莊別宴坦然承認,“我當時主要在英國處理公司事務,阿荷過去,我們….見了幾面。”
他省略了其中大部分細節(jié),但關鍵點沒有回避。
“胡鬧!”
連鞠萍氣得胸口起伏,“你們…..你們這像什么話!在外人眼里,你們可是…..”
她似乎難以啟齒那個詞。
“連姨,”
莊別宴的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打斷了她的怒氣,“我和阿荷沒有任何血緣關系。我從未將她當作妹妹看待。以前沒有,以后更不會。我對她的感情,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愛,是以結婚為前提的認真交往?!?/p>
他看向曲家封,“曲叔,我知道這件事可能讓你們感到突然,甚至難以接受。但我莊別宴在此向你們保證,我對阿荷是真心實意,絕無半點玩弄之心。我會尊重她,愛護她,盡我所能讓她幸福。請你們相信我,也給我們一個機會?!?/p>
他的話擲地有聲,眼神坦蕩堅定。
曲家封一直沉默地聽著,目光在莊別宴和躲在他懷里不敢抬頭的女兒之間來回逡巡。
他了解莊別宴的為人,這孩子從小穩(wěn)重、有擔當,不是胡來的人。
看他此刻護著曲荷的姿態(tài),以及這番坦誠的告白,心中的震驚和怒氣漸漸被一種復雜的情緒取代。
女兒長大了,終究是要戀愛嫁人的,只是沒想到對象會是他們從未設想過的莊別宴。
氣氛依舊緊繃,但火藥味稍微淡了一些。
“爸,媽…..”
曲荷終于鼓起勇氣,從莊別宴懷里抬起頭,眼睛紅紅的,像只小兔子,“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們的。是我,是我先喜歡他的,我們是真的在一起……”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帶著懇求。
看著女兒這副樣子,連鞠萍的心也軟了幾分,但面上依舊板著:“你先去把衣服換好!像什么樣子!”
曲荷如蒙大赦,趕緊拉了拉身上的西裝外套,低著頭,飛快地跑回了臥室,關上了門。
客廳里,氣氛依舊有些凝滯。
曲家父母到沙發(fā)上坐下,莊別宴去廚房倒水。
他趁著背對客廳的片刻,瞥了一眼那個被連鞠萍放在茶幾上的外賣袋,心底暗暗慶幸。
剛才下單的時候,除了那緊要的兩盒東西,他還順手加購了一些曲荷愛吃的零食。
現在那些零食在最上面,倒是沒有發(fā)現那兩盒東西。
他將水杯放在二老面前,端正地坐在對面沙發(fā)上,姿態(tài)謙遜,準備接受“審判”。
連鞠萍看著莊別宴,心情復雜。
這孩子是她看著長大的,能力、品性都沒得說,如果拋開之前“哥哥”的身份,他無疑是萬里挑一的女婿人選。
可是…..這身份的轉變實在太突然了。
“別宴,”
曲家封終于開口,“你和荷荷,到底是怎么開始的?你們有沒有想過,周圍人會怎么看?那些風言風語,荷荷能承受得住嗎?”
莊別宴坐直身體,認真地回答:“曲叔,連姨,感情的事很難說清具體從哪一刻開始,我自己也花了很長時間才確認。我對阿荷,是日久生情。”
“我會保護好阿荷,不會讓她受到任何流言蜚語的傷害。如果真有人敢說什么,那也是沖我來。我會讓所有人知道,是我追求的阿荷,是我愛她,想要和她共度余生。”
他的回答不卑不亢。
曲荷已經換好了日常的衣服,磨磨蹭蹭地從臥室里走出來,乖巧地坐到莊別宴旁邊的沙發(fā)扶手上,下意識地靠近他尋求安全感。
連鞠萍看著女兒這副依賴的樣子,又看看莊別宴那維護的姿態(tài),在心里長長地嘆了口氣。
女大不中留啊。
“行了,”
曲家封擺了擺手,臉上緩和了不少,“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你們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做父母的,也不是不通情理的老古板?!?/p>
他看向莊別宴,語氣帶著告誡,“別宴,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荷荷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你要是敢讓她受委屈,我第一個不答應。”
莊別宴立刻保證,“曲叔,連姨,你們放心。我絕不會辜負阿荷。”
連鞠萍也終于松了口:“既然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算了算了,不過……”
她話鋒一轉,瞪著兩人,“以后不許再這樣偷偷摸摸!正大光明地談戀愛,聽到沒有?”
“聽到了!”
曲荷連忙點頭,心里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