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公司員工聚在一起,低頭盯著手機竊竊私語。
他們時不時抬頭,用異樣,鄙夷的目光看向曲荷。
就在剛才,公司全員郵箱里,收到了一組照片。
照片里,曲荷被一個男人半摟著進了酒店,男人的臉被截掉了,只有模糊的背影,而她的臉卻被拍得一清二楚。
照片用刁鉆的角度處理過后,被解讀成了不堪的糾纏。
“沒想到曲秘書談合作,是用這種‘特殊方式’?”
“原來這就是錢總說的‘默默支持’?”
“錢昭野要是真和這種女人結(jié)婚,怕是要成圈里的笑料吧?”
曲荷握著手機的指節(jié)泛白。
又是莫須有的罪名,一次比一次齷齪。
她攥了下拳頭,可剛抬眼,就和角落里的喬眠對上了眼。
她輕撫小腹,一臉看戲模樣。
在看到曲荷望過來,還假惺惺地做了個‘對不起’的口型。
一切明了!
這兩人,還真是絕配??!
人群中央,錢昭野還在半掩著他深情款款的模樣,絲毫不知自己處于風(fēng)暴中央。
當(dāng)再次被記者追問另一半身份時,他假意羞澀了一下,故作溫柔開口,“她就是.....”
“錢總!”
安達急匆匆擠了進來,朝記者們做了個“稍等”的手勢,附在錢昭野耳邊不知道說了什么,還拿出了手機。
錢昭野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抬眼看向曲荷,眼神復(fù)雜。
曲荷迎著他的目光,沒有躲閃。
“錢總,您還沒說您未婚妻到底是誰呢!”記者窮追不舍。
錢昭野嘴唇無聲動了下,那兩個字已經(jīng)呼之欲出,可現(xiàn)在卻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里。
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
那幾個看戲的人,都在等他的答案,想看他到底是會把戲繼續(xù)演下去,還是徹底撕碎!
錢昭野張了張嘴,終究沒能把那個名字說出口
不遠處,曲荷看得真切。
他怕了,怕說出她的名字后,自己就會和她一起,淪為眾人嘲諷的對象。
空氣仿佛凝固了,兩人之間開始了一場無聲的僵持。
曲荷看著他閃爍的眼神,看著他下意識避開記者鏡頭的動作,忽然覺得可笑。
終于,在她譏諷的注視下,錢昭野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幾個記者還想說些什么,卻聽到宴會廳門口傳來一陣騷動。
眾人回頭。
宴會廳門被推開,一束燈光落在門口。
莊別宴就站在那束光里。
他穿著深色暗紋英倫風(fēng)西裝三件套,領(lǐng)帶一絲不茍系著,長身玉立,周身散發(fā)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貴氣。
所有喧囂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他只需站在那里,無需多言,便是焦點中心。
剛才還在竊竊私語的人,被他的氣場震得倒吸一口冷氣。
“莊別宴...他居然真的來了?”
“我天哪,他本人比財經(jīng)雜志上的照片好看一百倍!”
“見過穿西裝的,沒見過把西裝穿得像藝術(shù)品的....”
“紅豆生南國,莊別宴是男模!”
驚嘆聲連綿不絕,人群再次為他沸騰。
剛才還圍在錢昭野身邊的記者們,幾乎是百米沖刺跑向門口,錄音筆和相機舉得密密麻麻,卻沒一個人敢大聲喧嘩。
莊別宴沒說話,甚至沒看那些涌來的人。
他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群,徑直落在了曲荷身上。
四目相對的瞬間,世界像被按下暫停鍵。
周圍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曲荷撞進了他眸底,那里深不見底,卻又好像帶著直達心底的魔力,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隔絕了一切。
喧囂,燈光,推搡,不復(fù)存在。
剛才強壓下去的委屈,因這一眼,突然就決了堤。
她忽然就覺得鼻子酸了一下。
但她沒哭,只是微紅著眼眶,像只倔強的小怪獸,仰著頭。
莊別宴在看到曲荷泛紅的眼角后,眸光一暗。
他一步步穿過人潮,朝她走去。
所過之處,人群不自覺為他讓出一條路。
大家的目光隨著他移動。
就在這時,不知道誰喊了句:“快看屏幕!”
宴會廳里的大屏切換了畫面,原本的慶功文案被一段視頻取代。
視頻里,錢昭野和喬眠在車后座糾纏,兩人摟在一起,吻得難舍難分,畫面露骨得讓人臉紅。
“這這這...我天哪,沒眼看。”
“錢昭野這是腳踏兩條船?剛才不是還說要結(jié)婚?”
全場瞬間炸開了鍋。
記者們又瘋了一樣,瞬間又跑回了錢昭野那邊。
刺眼的閃光燈,尖銳的提問,一個接著一個。
就連在角落里的喬眠也不知何被拉了出來。
她被記者圍在中間,臉色慘白,全然不見剛才那副假惺惺楚楚可憐的模樣。
曲荷站在最外圍,默默注視著發(fā)生的一切。
手里的U盤攥得生疼。
他們給她潑的臟水,總得加倍還回去。
她吐出一口氣,正想轉(zhuǎn)身離開,卻撞進了莊別宴眼里。
他不知何時已經(jīng)擺脫了人群,就站在離她幾步遠的身后。
莊別宴目光從她泛紅的眼尾移到了緊抿的唇,最后定格在她攥著U盤的那只手上。
曲荷手下意識往后藏了一下。
可他卻什么也沒問,只是上前一步,兩人距離拉近。
“還好嗎?”他的聲音帶著幾分低啞,很輕,但她聽見了。
曲荷挺直著脊背,幾乎是脫口而出‘沒事’,可她看著莊別宴的眼睛,想起了兩人之前的承諾。
話到嘴邊的兩個字變成了,“..不好?!?/p>
她說著吸了下鼻子。
莊別宴的心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軟得一塌糊涂。
“嗯。”他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自然地接過了她手里的U盤。
他溫?zé)岬恼菩母擦松蟻恚∧w相觸瞬間,像有電流穿過。
曲荷所有的偽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莊別宴,你現(xiàn)在敢和我走嗎?”
她的聲音很輕,甚至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還有幾絲試探,卻依舊倔強地仰著頭。
莊別宴眼底翻涌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奉陪?!?/p>
他說,聲音低沉。
簡簡單單兩個字,曲荷心臟狠狠顫了下。
她深吸一口氣,主動牽起他的手,“那走吧?!?/p>
莊別宴垂眸看著兩人緊握的雙手,唇角微揚。
他反手一握收緊,完全包裹住了她冰涼的手。
掌心的溫度傳了過來,帶著莫名讓人安心的力量。
身后,錢昭野的怒吼和喬眠的尖叫混作一團。
但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世界在崩塌,又與她何干。
大門推開,燈光灑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最后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