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連串的質(zhì)問,射向商世靳。
“公平?”
莊留月踉蹌一步,扶住旁邊的桌子才勉強站穩(wěn),她看著商世靳,眼神里充滿了陌生。
商世靳不忍看她的眼神,偏頭,“我知道我做得不對,但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
“機會?你要什么機會?繼續(xù)欺騙我的機會嗎?”
“我想等記憶恢復(fù),我想知道我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莊留月笑得諷刺,“現(xiàn)在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醋叩竭@一步了?就是因為你的自私!你的欺騙!”
“你很好!很好!那正好,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把這張真的離婚證給辦了!”
“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我逼你?到底是誰在逼誰?我和你之間沒什么好談的!明天九點,你必須出現(xiàn)!”
商世靳避開她的視線,話鋒一轉(zhuǎn),“我餓了?!?/p>
“什么?”莊留月被他沒來由的一句話搞懵了。
“離婚是明天的事。我現(xiàn)在餓了,從早上到現(xiàn)在,為了‘偶遇’你,什么都沒吃。沒心情,也沒力氣思考明天的事?!?/p>
莊留月氣結(jié),“你……商世靳,你少在這里給我轉(zhuǎn)移話題!我們在談離婚的事,誰要和你吃飯?你覺得我現(xiàn)在有心情陪你吃飯?”
“現(xiàn)在,是你有求于我。陪我吃頓晚飯,這個要求不過分吧?還是說你不敢?”
莊留月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威脅我?”
商世靳淡淡地說,“陳述事實而已。就算要上斷頭臺也要讓人吃飽飯吧?!?/p>
他按下呼叫鈴,叫服務(wù)生進來。
莊留月簡直要氣瘋了,她看著商世靳這副油鹽不進反過來拿捏她的樣子,恨不得把手里的包砸到他臉上。
但一想到那張該死的假離婚證,如果他不配合,后續(xù)會更麻煩,她硬生生忍住了。
為了徹底擺脫他,這頓飯,她忍了!
服務(wù)員很快進來。
商世靳無視莊留月殺人的目光,拿起菜單,點了幾個菜。
“給她來一份燕窩燉奶?!?/p>
莊留月聽著他點著她喜歡的菜,心里不但沒有半分感動,反而更加憤怒。
“商世靳,你別在這里假惺惺!我不吃!我現(xiàn)在只問你,明天到底去不去離婚!”
服務(wù)員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商世靳揮揮手讓她先去準(zhǔn)備,這才抬眼看向莊留月。
那雙異色的眸子里情緒難辨更他慢悠悠地說,“我記得現(xiàn)在離婚有冷靜期?!?/p>
“你商世靳還會被一個冷靜期難住?以你商家的能力,還需要走這種流程?”
商世靳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是守法公民,自然要遵守法律法規(guī)。”
“好!守法公民!”
莊留月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那明天就去申請!一個月冷靜期,一個月后,徹底結(jié)束!”
商世靳放下茶杯,看著她,眉頭微蹙,“你就非要在我吃飯的時候,一直提離婚這件事嗎?”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幾分,“剛才你和那個秦禹洲,不是聊得挺開心的?怎么到了我這里,就只剩下離婚了?”
莊留月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弄得一愣,隨即怒火更盛:“我和你之間,除了離婚,還有什么好聊的?”
“我們的過去呢?”
商世靳緊緊盯著她,聲音執(zhí)拗,“我一直在接受催眠治療,郁爺爺說,當(dāng)事人的敘述對恢復(fù)記憶很有幫助。你難道不想讓我快點想起來嗎?不想知道我們當(dāng)初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不想!商世靳我告訴你,我們的過去,對我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如果你真那么想知道,等拿了離婚證,我可以找個時間,把我們那點破事從頭到尾給你錄下來,你想聽多少遍聽多少遍!”
她的話像一把刀子,毫不留情地扎進商世靳的心臟。
他看著她決絕的眼神,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再說什么。
點的菜很快被送了上來。
商世靳拿起筷子,默默地開始吃東西。
莊留月一動不動,冷冷地看著窗外漸濃的夜色。
明明知道自己應(yīng)該離開,但是腳下卻好像生了根。
過了一會兒,她才調(diào)整好自己的情緒。
“我再和你說一次,明天就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xù)?”
商世靳沒應(yīng),依舊吃飯。
“我在和你說話,你聽到?jīng)]有?”
聽到這句話商世靳突然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后當(dāng)著她的面,抬手摘下了助聽器,放在了餐桌另一側(cè)。
世界,在他耳邊瞬間歸于寂靜。
然后他低頭,繼續(xù)吃飯。
是不想再和繼續(xù)交流的意思。
“商世靳!你……”
莊留月看著他這副明擺著“我不想聽你說話”的姿態(tài),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噌”地一下又冒了上來,氣得她眼前發(fā)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商世靳給自己倒了杯清酒,語氣平淡甚至帶著點無賴:“對不起,我聽不見?!?/p>
“商世靳!”
莊留月看著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得幾乎要爆炸。
跟一個“聽不見”的人,還能吵什么?
她所有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抽干了。
看著這個她曾深愛入骨,又恨之入骨的男人,被深深的無力感包裹。
她抓起包。
“你自己吃吧!明天上午九點,民政局門口見!如果你敢不來,我會讓我的律師起訴你!”
扔下這句話,莊留月頭也不回地開門,快步離去。
包廂內(nèi),終于徹底安靜下來。
商世靳夾菜的動作頓住了。
他維持著那個姿勢,良久,才放下筷子。
房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慢慢把那個助聽器拿了起來,冰涼的觸感讓他指尖微顫。
他并沒有立刻戴上,只是緊緊攥著,力道大的指節(jié)泛白。
然后,他端起旁邊那杯早已涼透的清酒,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精劃過喉嚨,帶來一陣刺痛,卻遠遠不及心底那片刺痛。
他終究,還是用最糟糕的方式,把她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