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無病無災(zāi)的,不能送藥,你沒聽說過嗎?”
“沒聽說過?!?/p>
沈晚棠有些無奈:“這是不大吉利的,因為一旦送了,被送藥之人短時間內(nèi)就很容易受傷,然后就會用上送的那些藥。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是真的很靈的。”
顧千寒卻并不放在心上:“人活著就難免有磕磕碰碰,受傷再正常不過,只不過有時候是恰好在你送藥之后又受傷了而已。真要論起來,這只能是你未卜先知,有備無患,怎么是不吉利?難不成你要是不送藥,那人就永遠(yuǎn)不會受傷了?”
他既然都這么說了,沈晚棠也不再堅持,藥膏便任由他拿著了。
而且,她心里也有自已的想法。
顧千寒正在謀劃謀逆大事,不受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她提前送了藥,他也許真的能用得上。
兩人正說著,外面響起敲門聲,隨后傳來吉祥的聲音:“公子,小的有事稟報?!?/p>
“進(jìn)來!”
吉祥推門而入:“公子?!?/p>
“何事?”
“大小姐進(jìn)宮去了?!?/p>
顧千寒知道顧千凝肯定坐不住,上輩子的仇,不光他想報,顧千凝也想,甚至可能比他更激進(jìn)更痛苦,只是她平日里裝的沒事兒人一樣,并不把仇恨表現(xiàn)在臉上。
“好,知道了?!?/p>
“還有,公子,裴姑娘也跟著大小姐一起進(jìn)宮了?!?/p>
顧千寒不由皺眉:“她進(jìn)宮做什么?阿凝也同意她跟著?”
“大小姐原本是不愿意的,但裴姑娘說,她是替郡王爺進(jìn)宮給太后和皇上皇后問安的,大小姐便不好再說什么了?!?/p>
顧千寒冷笑一聲:“這個裴映珠,怕是比我想的野心還要大。明知道宮里沒有一個人待見她,卻還要去,真當(dāng)自已魅力無限,誰都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p>
“公子,那咱們要攔嗎?這會兒攔住應(yīng)該還來得及?!?/p>
“不必攔,讓她去就是了。她野心越大,對我越有利?!?/p>
“是?!?/p>
“裴映珠做什么不用管,作死也讓她死,但阿凝不能有事,派人給封爍遞個消息,就說阿凝進(jìn)宮了,讓他照拂一二?!?/p>
“是!”
吉祥領(lǐng)命而去。
門重新關(guān)上,沈晚棠頗為憂慮的問:“你不是說大事由你一個人來做嗎?之前不說說過,不讓阿凝插手嗎?她這個時候怎么進(jìn)宮了?你明知道她對太子……”
上輩子顧千凝有多喜歡太子,這輩子她就有多恨他,甚至同歸于盡她也在所不惜。
顧千寒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是,我之前是說過不讓阿凝插手,不過,現(xiàn)在我們有了一個不錯的幫手,所以,我準(zhǔn)許阿凝將來親自復(fù)仇,手刃仇人。這應(yīng)該,是她重生以后最渴望的事?!?/p>
沈晚棠心中一動:“你是說,封爍?”
這是剛才顧千寒提到的人。
“對,是他?!?/p>
“他能行嗎?他可是御前侍衛(wèi),是最忠誠于皇上的人,你讓他做幫手,這合適嗎?”
顧千寒淡淡一笑:“合適,因為他是被迫忠于皇上的,真要論起來,也許,他比我更想殺了皇帝,而且他的這個念頭比我早的多?!?/p>
沈晚棠愣住了:“封爍……想殺了皇上?為什么?”
“因為,宮里的柔妃,是封爍的母親?!?/p>
“什么?!”
沈晚棠吃了一驚:“柔妃是封爍的母親?怎么會?封爍的母親不是早就病故了嗎?而且傳言說,是定宣侯封啟行害她病故的,所以封爍自小就跟他父親關(guān)系不好,他也因此性情大變,憎恨父親?!?/p>
“病故自然是假的,柔妃原本是封啟行的夫人,后來被皇帝看中,強(qiáng)行納入了后宮。柔妃原本死活不同意,想要自盡,但皇帝拿封爍的命威脅她,她為了兒子,只能從了?!?/p>
顧千寒聲音淡淡的:“封啟行把他夫人獻(xiàn)給皇帝,從皇帝手里換取了兵權(quán),這才是封爍恨他的真正原因?!?/p>
沈晚棠聽完,沉默了很久。
她知道皇帝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沒想到他這么不是東西,竟然強(qiáng)搶別人的夫人,而且以人家兒子的性命來威脅,逼迫她就范。
怪不得封爍想殺了皇帝呢,換做是她,也會想殺。
而封爍之所以能忍到現(xiàn)在還沒殺了皇帝,恐怕也是因為,母親的命在皇帝手里,他不得不聽從皇帝的命令,替他做殺人如麻的劊子手。
果然,下一刻,她就聽顧千寒道:“封爍之所以做御前侍衛(wèi),貼身保護(hù)皇帝,是因為皇帝命人給柔妃下了毒,皇帝若是出事,他母親也會跟著沒命。而且,柔妃每個月的解藥都由封爍去送,那也是他們母子兩個為數(shù)不多能夠單獨見面的機(jī)會?!?/p>
沈晚棠心中發(fā)寒:“他可真狠,真卑鄙!”
顧千寒眼神冰冷:“沒事,他就快狠不起來了,我送他入地獄!”
——
皇宮。
毓秀殿。
這里是柔妃蘇念嬋的寢宮。
皇帝下朝之后,便來了這里,當(dāng)著封爍的面,把柔妃抱進(jìn)了內(nèi)室,壓到了她身上。
內(nèi)室的門沒有關(guān),里頭的動靜,清清楚楚的傳到封爍的耳朵里。
從他五歲起,就被迫來這里聽這些看這些,因為皇帝癖好如此。
在這里,他放縱無度,卑劣變態(tài),而一旦從這里出去了,他就又恢復(fù)了那個高高在上,心懷天下,憂國憂民的明君模樣。
十五年了,封爍以為自已會麻木。
可是沒有。
他心中的恨意與日俱增,他的殺意幾乎難以遏制。
他需要用極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自已不沖進(jìn)去,殺了狗皇帝。
宮人們早已經(jīng)退了出去,奢華而空曠的大殿里,只余他一個,承受著這無邊無盡的痛苦。
可是,他不能倒下,也不能露出任何殺心,否則,母親會被折磨的更慘。
更何況,母親為了保住他的命,比他承受的更多,她才是最痛苦的那一個。
母親連死都不敢死,她怕她死了,兒子會被皇帝直接殺了。
封爍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劍,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變得慘白。
他身體里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囂,拔劍,拔劍!殺了蕭盛乾!殺了他!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