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洲皇宮深處,一間裝潢奢華的寢宮內(nèi),相里凜坐在沙發(fā)上,微微側(cè)身,露出勁瘦有力的上身。
幾道繃帶零零散散地纏繞在腰間,白色紗布上隱隱滲出血跡,顯得格外刺目。
“殿下,您這又是何苦?”管家長嘆了一口氣,臉上寫滿了擔憂。
他擋住了旁邊侍從的動作,從他手中接過藥膏,小心翼翼地沾取些許,輕柔地涂抹在那猙獰的傷口上。
藥膏觸及皮肉的瞬間,一陣尖銳的刺痛襲來,相里凜的額頭上立刻沁出汗珠。
他咬緊牙關(guān),喉結(jié)上下滾動,卻始終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哎……”管家又是一聲長嘆,語重心長地開口,“殿下您以后還是不要這么沖動,畢竟這王儲之位來之不易?!?/p>
相里凜依舊沉默,目光投向窗外。
管家見這樣的勸導毫無用處,思索片刻,緩緩換了一種方式,“這些疤痕,雖然象征著殿下的榮譽,但若是讓單小姐看見了,或許會感到害怕吧。”
話音剛落,相里凜的身體明顯地僵了一下,緊握的拳頭不自覺地松開了些許。
“知道了?!彼吐暬貞?yīng),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這正是他一直以來最為隱秘的心事,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也是他不愿被心中那個人看見的隱秘。
他一向?qū)κ裁炊紭O為自信,但唯獨這些傷痕讓他感到自卑。他怕她會厭惡,會抗拒。
管家看著他神色的變化,輕輕搖了搖頭。
果然,如今只要是與那位單家小姐有關(guān)的事情,都會讓這位向來冷靜的王儲格外在意。
看來以后可以常用這個借口來勸導他了,雖然這手段有些卑劣,但為了殿下的安全,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藥膏涂抹完畢,新的繃帶仔細纏繞好傷口。
相里凜緩緩起身,走到落地鏡前,回頭看了一眼自已背上那些新舊交錯的傷疤,眼神暗了暗。
他沉默著將絲質(zhì)襯衫穿好,直到最后一顆紐扣扣緊,將所有的傷痕嚴嚴實實地遮掩在華貴的衣料之下。
就在他整理袖口的瞬間,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殿下,姬家的人來了,陛下讓您去會見。”門外傳來侍從恭敬卻難掩緊張的聲音。
相里凜的眉頭蹙了一下。
姬家這個時候來訪,無非又是為了凌家的事情向他施壓??磥?,他們已經(jīng)坐不住了。
他隨意地抬了抬手,示意自已知道了,卻并未立即動身,反而重新坐回沙發(fā)上,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袖扣。
“殿下不去見嗎?”管家疑惑地問道。
“不急?!毕嗬飫C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以過去姬家對待皇室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絕不會這樣突然親自找上門來。
因此,這次來的恐怕是姬回音本人。她剛在A洲的大賽中受挫,正急于處理好凌家的事情來挽回一些顏面。
既然如此,他更不能讓她覺得皇室會隨叫隨到。
——
侯客室內(nèi),姬回音站在中央,一身白色長裙襯得她膚白如雪,更為清冷。
當她看到獨自回來稟報的侍從時,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姬小姐,殿下說讓您稍等片刻。”侍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傳達著消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要知道這位可是姬家的繼承人,如果要責難他,連皇室都無可奈何。
姬回音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已平靜下來,片刻后,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好?!彼齼?yōu)雅地轉(zhuǎn)身,自顧自地走到茶桌前坐下,仿佛這里不是皇宮,而是她姬家的會客廳。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姬回音的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著急的神色。
她動作優(yōu)雅而緩慢地為自已斟了一杯茶,送到唇邊輕抿一口,仿佛完全沉浸在這茶的香氣之中。
她也清楚,這是相里凜在與她進行一場無聲的博弈。
她絕不能表現(xiàn)出自已的著急,否則在氣勢上便先輸一成。
凌家的事情已經(jīng)迫在眉睫,若不能盡快解決,會影響到她在姬家的地位。
過了不知多久,外面終于傳來沉穩(wěn)的腳步聲。姬回音并沒有回頭,依舊專注著手中的茶具。
“我以為殿下還會讓我再等些時候?!彼穆曇袈牪怀鋈魏吻榫w。
相里凜走了過去,坐在她對面,微微挑眉,“最近事務(wù)繁忙,招待不周了。”
兩人在A洲幾乎已經(jīng)完全撕破臉,此刻卻都還在維持著表面上的客套,仿佛那些明爭暗斗從未發(fā)生過。
“殿下應(yīng)該清楚我這次來是為了什么?!奔Щ匾舴畔虏璞?,抬眼看向他。
“抱歉,不清楚?!毕嗬飫C聳了聳肩,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姬回音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但轉(zhuǎn)瞬即逝,很快又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殿下既然以皇室顏面為由,將這件事的處理權(quán)掌握在手中,不知何時能給凌家一個交代?!?/p>
她頓了頓,觀察著相里凜的反應(yīng),見他依舊面不改色,便繼續(xù)施壓,“要知道,凌家這個家族世代為B洲鞠躬盡瘁,如今遭受這等傷害,B洲的子民也在等待殿下給出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p>
“殿下,不會讓人失望的對吧?”她的尾音微微上揚。
相里凜輕笑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自然不會?!?/p>
“三天,”姬回音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希望這個時間內(nèi)我能看到殿下的誠意?!彼⒅蛔忠痪涞?,下達最后的通牒。
相里凜并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他只是雙腿交疊,修長的手指在膝蓋上有節(jié)奏地輕點著,仿佛在思考著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還有什么其他事情嗎?”他終于開口,語氣輕描淡寫,沒有給出任何確定的答復。
姬回音說的沒錯,凌家的事情牽扯到A洲和B洲兩大勢力,他身為王儲,身上承擔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旦他看起來有失偏頗,那將會失信于整個B洲。但她也同樣清楚,這件事背后牽扯的遠比表面看起來復雜得多。
姬回音站起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直刺人心。
“最后提醒一句,”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單家可保不住你在B洲的王儲之位,最好還是理性一些。”
語罷,她徑直轉(zhuǎn)身離開,依舊維持著自已神女繼承人的驕傲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