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中,”她緩緩開口,慵懶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嘆息,“我是需要采用這種手段,來維系忠誠的人嗎?”
不是。
答案幾乎在瞬間就浮現(xiàn)。
她一向強(qiáng)大、驕傲,對自身的能力和掌控力有著近乎絕對的自信。
這種帶著示弱意味的的懷柔手段,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她單知影的詞典里。
這個迅速得出的結(jié)論,帶來一種微妙的雀躍。
他握著單知影手腕的力道不自覺地收緊了幾分,仿佛要確認(rèn)眼前這短暫溫柔的真實(shí)性。
“如果我說,”單知影任由他抓著,目光依舊專注地凝望著他,聲音放得更輕,“我只是突然覺得,看著你因?yàn)槲?,而?dú)自承受那些本不該由你承受的壓力,有些……于心不忍?!?/p>
她微微停頓,眼睫輕顫,像是真的在反思,“突然意識到……自已之前的一些做法,似乎……太過分了呢?”
不忍?
單臨川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了一下。他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她……也會因?yàn)樗?,感受到不忍這樣的情緒嗎?
一瞬間,那些看似堅固無比的防線,在她這突如其來的“不忍”面前,瀕臨崩塌的邊緣。
那些支撐了他無數(shù)個日夜的復(fù)仇信念,在此刻變得如此搖搖欲墜。
看著他眼中那幾乎無法掩飾的慌亂和動搖,單知影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弧度。
那笑容隱藏著的是一種仿佛置身事外的戲謔。
單臨川對上她那看似無比真誠的視線,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而單知影忽然拽住他的領(lǐng)帶。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被拉近到極致。
她溫?zé)岬暮粑?,拂過他的臉頰,最終若有若無地縈繞在他耳廓周圍。
她似乎是無意識地,朝著他那已經(jīng)泛紅的耳尖,極輕極緩地吹了一口氣。
那氣息帶著一種曖昧的癢意。
“現(xiàn)在……”她的聲音如同魅魔的低語,“才想到這些……會不會,已經(jīng)太晚了?”
單臨川一直緊繃的理智,瞬間崩塌。
他幾乎是憑借本能,猛地抬手緊緊箍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兇狠地抵在了身后那面冰冷的落地窗上。
兩人的身體緊密相貼,窗戶映照著他們糾纏的身影。
他低下頭,呼吸灼熱而粗重,聲音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單知影……你最好……不是在騙我。”
單知影微微歪著頭,臉上露出一絲無辜,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么,“騙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剩下的音節(jié)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吻。
單臨川的吻落了下來,帶著一種近乎獻(xiàn)祭般的決絕,極盡纏綿。
他霸道地撬開她的齒關(guān),探索糾纏,仿佛要汲取她所有的氣息,甚至……將自已的靈魂也一并交給她。
漫長的一吻結(jié)束,單臨川才微微喘息著,稍稍退開些許,但手臂依舊牢牢地圈著她的腰,不肯放松。
他低著頭,聲音因情動和壓抑而顯得低沉沙啞,“不晚?!?/p>
“什么?”單知影的唇瓣被他吻得愈發(fā)嫣紅飽滿。
“剛剛的答案……”單臨川抬起眼,一字一頓,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晚?!?/p>
“所以,”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澀意,“那天晚上……到底是誰?你的身邊……都有誰?”
單知影聽到這話輕笑了兩聲。
她并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緩緩抬手,用了幾分力道,將兩人過于緊密的距離推開了一些。
“這些……都不重要?!?/p>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濃重的夜色,語氣平淡,“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p>
語罷,她不再看他臉上的表情和眼中翻涌的復(fù)雜情緒,干脆利落地推開了他的手臂,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亂的衣服,轉(zhuǎn)身朝著辦公室門口走去。
單臨川站在原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過了許久他仿佛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抬手,指尖輕輕描摹著自已此刻還殘留著她氣息和溫度的唇瓣。
而另一邊,剛一走出辦公室,單知影臉上那偽裝出的表情便瞬間褪去。
她的眼神恢復(fù)了一片冷靜和清明,仿佛剛才在辦公室里那場旖旎不過是一場戲劇。
她略帶譏諷地扯了扯嘴角,抬起手,用指腹用力地擦拭了幾下自已的唇瓣。
她倒沒有真的打算利用這種懷柔的手段來對付單臨川,以此來換取他那點(diǎn)可憐的“忠心”。
這種迂回的方式,對她而言并無必要,甚至顯得有些低級。
即便沒有他,她也自信有足夠的能力和手段,擺平眼前的一切麻煩。
她只是……純粹的好奇。
好奇這個在她身邊隱忍蟄伏了這么久,甚至差點(diǎn)騙過她的男人,內(nèi)心深處究竟在謀劃著什么。
她想知道,當(dāng)他那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功虧一簣的那一刻,他那張臉上,會露出怎樣一副精彩絕倫的……表情。
實(shí)在是很令人期待了。
——
空蕩的辦公室內(nèi),只剩下單臨川一人。
他背靠著那面落地窗身體緩緩地沿著玻璃向下滑落,最終無力地跌坐在地板上。
單薄的身影顯得愈發(fā)修長,也透著一股脆弱。
他曲起一條腿,手臂隨意地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手緊緊抓著那條邊緣已經(jīng)有些磨損的項(xiàng)鏈。
他垂著眼眸,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細(xì)細(xì)的鏈子。
良久,他抬起手,將那個微涼的吊墜緊緊抵在自已的眉心,仿佛想從中尋求某種虛無的慰藉。
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在瘋狂地彼此撕扯,理性和欲望都妄圖占據(jù)主導(dǎo)。
“單知影……”他無意識地呢喃著這個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有些踉蹌地站起身。
司機(jī)早已恭敬地等候在大樓門口,見到他出來,立刻躬身行禮,“少爺,直接回去休息么?”
單臨川閉了閉眼睛,他看起來極其疲憊。
“去墓園?!彼犻_眼,聲音沙啞地吐出三個字。
“???哦哦……好,好的?!彼緳C(jī)顯然愣了一下,這個時間點(diǎn)去墓園實(shí)在有些反常。
但他很快便收斂了所有情緒,謹(jǐn)慎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敢多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