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終究還是知曉了這樁丑聞。
陳香蓮的父親曾也是部隊里的,雖已退休,但關系還在,女兒受了這般委屈,他怎能坐視不管?當即拍案而起,非要為女兒討回一個公道,有他從中奔走,再加上付磊那件事本身性質就惡劣。
軍人婚內出軌,不僅嚴重觸碰道德底線,更觸犯了紀律紅線,更令人不齒的是,事發(fā)地點竟在飯店包間里,被一眾人撞破圍觀,妻子和小三打起來后,他居然直接跑了。
事后,他非但沒有半分悔意,反而百般推諉責任。
部隊的處分來得干脆決絕,直接作出了開除軍籍的決定,付磊這人沒什么過人的天賦,能力平平,靠著雙方父親的幫忙和按部就班的熬資歷,才爬到現(xiàn)在的位置。
但現(xiàn)在,多年的軍旅生涯、前途,一夜之間化為泡影,從云端驟然跌落聲名狼藉的谷底。
而鐘妙,也沒好到哪里去,她在醫(yī)院躺了好幾天,期間,沒有一個人來看她,也沒人照顧她,吃飯喝水上廁所全靠她硬撐,就連醫(yī)藥費也得自已付。
更讓她崩潰的是,兩個公安走進病房,語氣嚴肅地告訴她,因涉嫌破壞軍婚,她將面臨刑事處罰。
鐘妙嚇得渾身發(fā)抖,哪里還敢留在醫(yī)院等處理?趁著醫(yī)生護士不注意,她裹緊外套,一瘸一拐地偷偷溜出了醫(yī)院。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找時均安。
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部隊大門口,在寒風中等了整整兩個小時,才終于看到時均安的身影。
此刻的她,鼻青臉腫,頭發(fā)凌亂,眼眶紅得像浸了血,往日的風情全然不見,只剩滿眼的惶恐與哀求,聲音帶著哭腔道:“均安,我知道我不該來找你……可我真的沒辦法了,那天晚上,你飯都沒吃就走了,付磊他……他喝多了,就強暴了我,現(xiàn)在他們卻要告我破壞軍婚,要抓我坐牢,你能不能幫幫我?求求你了!”
時均安淡聲道:“如果付磊真的強暴了你,你當時為什么不喊救命?”
“飯店里到處都是服務員,你只要放聲呼喊,總會有人聽見?!彼D了頓,眉眼間滲出寒意,字字戳心,“你沒喊,就說明‘強暴’根本不成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你就該為自已的行為付出代價?!?/p>
鐘妙的臉色瞬間煞白如紙,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嘴唇哆嗦著,眼淚刷的流了出來,“均安,你非得這么絕情嗎?如果當初我沒出國,我們倆早就結婚了,你真的要對我這么狠?”
“你出不出國,我們都不可能?!睍r均安的聲音冷得像結了冰的湖面,一字一句砸在空氣里,“我不會和不喜歡的人結婚?!?/p>
鐘妙死死的咬著下唇,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才勉強沒讓嗚咽聲溢出喉嚨,雙手攥得指甲幾乎嵌進掌心,身體不受控制地發(fā)抖,目光卻死死地黏在時均安臉上。
他就那樣站在離她幾米遠的地方,一身軍裝,身姿挺拔,他的眼底沒有半分波瀾,只有深不見底的冷漠,是連一絲余地都不肯給的決絕。
最后還是鐘妙的哥哥出面幫了她,砸進去不少錢,還欠了一堆人情債。
經(jīng)此一事,鐘妙的哥嫂看她的眼神只剩嫌惡,她哥哥甚至還警告她,“安分點!以后別再找我們!我們經(jīng)不起你這么折騰!”
鐘妙無處可去,錢沒剩多少了,斥巨資買的那套四合院,卻成了施問棠的,她一直當備胎的付磊,也和她鬧翻了,時均安更不必說,直接毫不留情地碾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曾以為回國后,后半輩子就能過上安穩(wěn)的好日子,可如今,父母都已逝世,哥嫂避她如蛇蝎,她沒有錢,沒有家,沒有親人朋友……
天大地大,她竟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家寡人。
這種絕望,比當年跟著華僑遠赴國外,然后被拋棄時更甚。
那時她尚且年輕,還有從頭再來的勇氣,可現(xiàn)在,她耗盡所有積蓄與算計,換來的卻是一無所有的境地,憑什么?憑什么她活的這么狼狽,施問棠那個女人卻過得風生水起的?
若不是施問棠半路殺出,搶走了時均安,時均安不會對她這樣的,若不是她搶走了她的四合院,她也不至于無家可歸。
恨意像藤蔓一樣瘋長,纏繞著她的心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攔她車的女人說過的話。
她決定去找那個女人。
一走進“好來美”理發(fā)店,鐘妙就知道這不是什么正經(jīng)理發(fā)店,沙發(fā)上蜷著兩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看到鐘妙進來,漫不經(jīng)心地沖她揮揮手,“理發(fā)師出去有事了,要剪頭發(fā)去別家?!?/p>
鐘妙說:“我不理發(fā),我找人?!?/p>
“找誰???”
鐘妙卡了殼,她不知道那個女人叫什么名字,那個女人當時也沒說。
那兩個女人臉上滿是不耐,語氣很沖道:“找誰都不知道,別在這兒擋著我們做生意,走遠點!”
其中一個女人還起身,伸手推著鐘妙往外趕。
鐘妙被半推半搡的趕出理發(fā)店,冷風瞬間裹住全身,她只能縮著肩膀跺著腳等著。
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理發(fā)店里出來兩個人,一個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摟著葉盼娣,男人微弓著背,肩膀一高一低,手直接穿過葉盼娣的咯吱窩,落在她一側胸前,時不時捏兩把,動作猥瑣又直白。
葉盼娣像沒察覺到似的,還一直和男人調笑,直到瞥見站在門外的鐘妙時,她才輕輕掙開男人的手,把男人送走后,她朝鐘妙說了句:“來了啊。”
語氣里連一絲意外都沒有。
“我們去別的地方說?!?/p>
葉盼娣帶鐘妙去了更深處的巷子里,鐘妙有些迫不及待道:“我同意合作,你想要怎么合作?只要能報復施問棠,我什么都愿意做?!?/p>
葉盼娣聞言,忽然低低笑了起來,那笑聲像寒夜里的貓叫,尖利又沙啞,帶著說不出的詭異,她往前逼近一步,幾乎貼到鐘妙臉前,一股廉價香水味裹著說不清的腥臭怪味撲鼻而來,嗆得鐘妙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就聽葉盼娣在她耳邊問:“你知道,對葉問棠來說,最重要的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