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p>
“你背一遍?!?/p>
“一切以國家為重,一切以人民為重,一切以家族興衰榮辱為重?!?/p>
盛老爺子緩緩踱步:“那你做到了嗎?”
盛霽川沉默一瞬才道:“沒有?!?/p>
“但是爺爺,在這些之前,我首先是個活生生的人,我有我自已的感情,且我并不認為這二者有什么沖突,唯一的沖突就只有爺爺您的偏見?!?/p>
盛老爺子也不否認,他點頭:“是,但她對于盛家而言沒用?!?/p>
盛霽川抬頭:“人的價值不是可以簡單的用有沒有用來定義的。”
爺孫倆誰也說服不了誰,盛老爺子見盛霽川依舊固執(zhí),道:“你當真不愿意和她斷了?”
“是!”盛霽川回答的斬釘截鐵,盛老爺子只覺得胸口堵了口氣。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自已孫子會是一個情種,早知道當初就該讓他上點情感類的課。
同時也不由在心里好奇陶枝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能將他用心培養(yǎng)的孫子迷成這樣。
“從小到大你從來沒有挨過家法,但是今天,我卻不得不用家法來提醒你,你真正該做的是什么,你肩上擔著的責任又是什么。”
“兒女情長誰都可以,但偏偏你盛霽川不行!”
“去書房,把我的鞭子拿來?!?/p>
盛霽川沒有反抗,上樓取來了一條黃色的竹鞭,竹鞭是盛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得到的,黃竹的根莖制成,現(xiàn)在歷經(jīng)歲月,又時常被盛老爺子擦拭,表層已經(jīng)有一層油光。
盛霽川從小只看見他爸和他小叔被這鞭子打過,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那滋味,可見他爺爺確實是氣狠了。
“跪下。”
盛霽川直直跪了下去,眉眼低垂,背脊卻挺的筆直。
“你現(xiàn)在認錯回頭還來得及?!?/p>
“我沒有錯,也不會依照爺爺您的意思將她送走?!?/p>
盛老爺子冷笑了一聲:“好!好,是個硬骨頭?!?/p>
說罷直接揚起手中的竹鞭朝著盛霽川的后背狠狠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響,盛霽川咬牙悶哼一聲。
他沒有錯,他不會放棄枝枝,哪怕他爺爺打死他。
又是狠狠的一鞭子,盛霽川身子朝前晃了一下,卻依舊沒有出聲。
整整二十鞭,淺棕色的襯衣破開了幾道口子,但卻一絲血也沒沾。
盛霽川面色蒼白,嘴唇已經(jīng)被咬破,額頭上也全是汗珠,卻依舊倔強的不張口。
透過襯衣的裂口可以看見盛霽川的后背一片縱橫交錯的紫紅,但卻一點皮也沒破,可見盛老爺子下手十分有技巧。
見二十鞭下去盛霽川依舊不開口認錯,盛老爺子放下手中的竹鞭。
“好,你有了自已的想法,希望你日后不要因為今日的選擇而后悔?!?/p>
“回去吧?!?/p>
盛霽川踉蹌站起,朝著盛老爺子道:“謝謝爺爺。”繼而挺直脊背出了大廳朝著一旁的樓梯而去。
人走了,盛老爺子獨自坐在廳內(nèi),手中的茶已經(jīng)涼透了,他目光沉沉,許久后嘆了口氣。
盛霽川回了房間脫了衣服,身上交錯的青紫痕跡顯得十分可怖,整個后背一片紅腫,但盛老爺子沒有讓人來瞧,就說明他不許他醫(yī)治。
后背刺痛灼熱,盛霽川卻覺得心里松了口氣。
看他爺爺今晚的反應,說明襲擊枝枝的事情不是他爺爺做的,要不然他不會對他私自聯(lián)系武裝部那么生氣。
他其實一開始就懷疑過自已爺爺,畢竟他最近確實沒有再遮掩他和枝枝的交往,他不確定爺爺會不會為了鏟除阻礙而罔顧一輩子的清譽,但顯然,他爺爺不是那樣的人。
不敢想如果真的是他爺爺做的,那么他以后還有什么臉面去面對枝枝?
借著今晚的事,他總算將自已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他頓時覺得壓在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他不會因為個人的感情就耽誤其他的事,今晚的事情他也沒有濫用職權。
遇到這樣惡劣的襲擊事件本來就該重視,他也只是提前將消息透給了安全部和武裝部而已。
至于軍方,他也沒想過會遇見方遒。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xiàn)在,他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枝枝來往了。
至于這事會對他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他不怕,他敢做,就有能力解決。
艱難的洗漱完趴在床上,房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誰?”
一道微微清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是我?!?/p>
盛霽川一愣,起身穿了條褲子又套上寬松的睡衣才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四十多歲左右的女人,她長相帶著幾分英氣,十分的知性漂亮,眼角微微有幾絲皺紋,卻反倒為她增添歲月裹挾的風采,頭發(fā)盤起,穿著一套黑色的睡衣,手里還拿著一瓶藥膏。
“母親?你怎么在家?”
盛霽川也沒想到自已母親會在,還在這個時候來了他房間,看來是知道了今天的事。
鄭文博剛從國外談完生意回來,想著看一看這個快一個月沒見的兒子,沒想到就聽到了這樣的事。
她對這個兒子各方面都十分滿意,也尊重他的個人意見。
她覺得這件事,老爺子和盛霽川都沒有錯,只是兩人的想法和立場不一樣罷了。
“這是藥,一會找個人幫你上?!?/p>
盛霽川讓開了門:“母親要進來坐嗎?”
鄭文博搖了搖頭:“不了,和你說幾句話,我也要回去休息了?!?/p>
盛霽川沒說什么,從小就習慣了和父母聚少離多,兩人都忙,全世界的飛,感情不淡,不過卻沒有尋常家庭那樣的親昵。
鄭文博看著這樣的兒子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打趣:“放在我保險柜里那套珠寶,你拿去送人了?”
盛霽川嗯了一聲,鄭文博笑出了聲。
“用我的東西去哄女孩子開心是吧?誰教你的?”
盛霽川眼眸微動,他的聲音有些啞,道:“我記得你已經(jīng)把它給了我,也和我說過,那是給未來兒媳的傳家寶。”
那套帝王綠的首飾是當初盛霽川外婆費盡心思才得到的,一塊難得的上好的料子,后來做成了一套珠寶成了她的嫁妝,她確實也是打算以后給盛霽川的妻子的。
不過現(xiàn)在這小子這么等不及,人都還沒追到呢,傳家寶已經(jīng)給出去了。
還真是,兒大不中留。
鄭文博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那...那你可得努點力,別讓人家有機會把東西給退回來了?!?/p>
盛霽川笑了笑道:“嗯,我知道?!?/p>
隨即他愣了愣看向鄭文博:“母親,您不怪我?”
“怪你?為什么要怪你?”
“您不覺得我做錯了?”
“不會,其實作為母親而言,我也并不是很想你去爭什么高位,不過盛家不進則退,我理解你爺爺,也理解你?!?/p>
“至于感情的事,全看你個人,我是覺得,只要不危害國家和社會利益,你想要怎么做都可以?!?/p>
盛霽川沉默許久才開口道:“謝謝?!?/p>
鄭文博聞言笑了笑,笑容溫和
“嗯?!?/p>
揚手想要拍他,卻又才反應過來自已兒子身上有傷,于是收回了手。
“好好休息,我明天飛中東,到時候需要我?guī)裁唇o你那位心儀對象告訴我,中東那邊珠寶似乎也還不錯?!?/p>
盛霽川嗯了一聲,而后沒再說話。
直到鄭文博離開,他才回房間拿起手機詢問另一邊的陶枝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