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謝星云道,“我聽到謝流螢在哭喊,謝斯羽不見了?”
駱笙皺眉,不會被那個老貨賣了吧?
“別管他們,一天到晚鬧事。我們繼續(xù)抓知了,別的時候不一定能有這樣的機會抓了?!?/p>
“娘,哥哥嫂子,既然有這個明亮的兔子燈,那我們趕緊抓知了吧,天太旱,別處真不一定還能出來知了?!?/p>
謝歲穗和謝星朗都不想管老沈氏那邊的事,不是沒同情心,老沈氏沾邊就賴上,甩都甩不掉。
謝謹羨自告奮勇:“祖母、姑姑,我給你們照亮,你們抓知了好不好?”
本來他最喜歡抓知了,可是,這個兔子燈太精致太明亮了,他喜歡。
“行,你照亮,我們抓。”
這盞兔子燈,能照亮好大一片,他們分頭找每一株樹,把抓住的知了都放在瓦罐里。
瓦罐里放了半罐子水,知了進水里就會休眠,不放水,它們在瓦罐里也會蛻變。
今年是盛年,知了特別多,又因為只有他們一家抓,竟然抓滿三瓦罐,好幾百只。
將軍府的人童心大爆發(fā)。
等他們回到客棧,才聽到謝流螢哭喊著,一口咬定老沈氏把謝斯羽賣了。
將軍府的人去抓知了期間,想買孩子的那對夫妻又來過一次,不久謝斯羽就不見了。
那對夫妻這會兒也不見了,訂好的房間都沒住,連夜跑了。
謝流螢號啕大哭,邊哭邊說。
休息時,謝流螢拔了一些草,跟著唐老頭學編織草鞋,等她回到自己住的鋪位,只看見昏睡的謝流朱,謝斯羽卻不在。
她把謝流朱推醒,謝流朱迷迷瞪瞪,腦子根本不清楚。
謝流螢照著謝流朱臉上扇了幾個耳光,又潑了一碗冷水,謝流朱才悠悠醒來,說道:“娘給我?guī)讉€肉包子,給你留了兩個?!?/p>
拼拼湊湊,謝流螢才聽懂謝流朱說出來的事實:韋雪拿了三個肉包子,還端來一碗蓮子羹,說是偷偷買的,不要給別人看見,讓謝流朱和謝斯羽趕緊吃。
謝斯羽吃了一個包子,謝流朱記掛謝流螢,偷偷把包子藏在包袱里,只喝了蓮子羹,喝完,就昏睡了。
謝流螢聽完,去看她們的包袱,里面沒有包子。
謝流朱迷迷糊糊地哭著:“姐,我真的把兩個包子放在包袱里了,我不可能吃獨食……”
謝流螢二話不說,去找韋雪。
韋雪還在照顧老沈氏,坐在老沈氏身邊,眼神畏縮,身子更是使勁地縮。
“你把弟弟弄哪里去了?”謝流螢怒喝,“是不是把他賣了?”
韋雪說沒有賣,還倒打一耙,說謝斯羽一直跟著她,弟弟不見了,定然是她看管不力,反而怪父母……
謝流螢發(fā)瘋地找謝川言要自己弟弟,謝川言和謝流螢一樣慌張焦急,謝斯羽是他的嫡子,他哪里舍得。
他沖著韋雪怒吼:“韋氏,是不是你把羽兒騙出去的?”
韋雪竭力否認:“不是妾身,妾真的沒有……”
“你最好沒有!”謝川言和謝流螢開始在客棧里拼命找,孩子沒有了,找客棧算賬。
客棧掌柜嚇得不行,他們肯定沒有參與人口買賣,但是孩子在自己客棧沒了,肯定要吃官司。
客棧找了個郎中,給謝流朱檢查,郎中說謝流朱服用了蒙汗藥,給她灌了許多水,又喂了甘草藥汁,才勉強清醒。
這邊灌著藥,那邊謝川言和謝流螢到處找那一對夫妻。
那一對夫妻是找不到了,謝流朱醒了清清楚楚地說了經(jīng)過,原來她就是吃了韋雪給的蓮子羹才昏迷過去的。
之后,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謝流螢猜想那兩個包子估計也有蒙汗藥,謝斯羽被弄走后,韋雪又把罪證拿走了。
謝流螢尖叫著把謝流朱按住拼命打:“我叫你看著弟弟,你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
謝流朱得知弟弟已經(jīng)沒了,哇哇哭著撲向韋雪:“是你,是你給我們吃了有毒的吃食,是你給我們下了蒙汗藥,你怎么配做娘?”
……
將軍府的人回來時,整個客棧正打得熱鬧。
駱笙聽到他們把謝斯羽賣了,第一個感覺很不可思議。
老沈氏是個畜生,韋雪不管怎么說,是謝斯羽的親娘,她會賣兒子?
沒了兒子傍身,她還有什么指望?
謝川言也是這么想的,兒子都沒了,他還努力什么?
他抓住韋雪的頭發(fā),把她按在地上,對她說:“韋氏,你給我說實話,羽兒是不是你賣的?或者說,羽兒是不是你騙出去的?你說了實話,我饒過你,你要是不說實話,被我查出來,那不是單純的休你的問題,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整個國公府的人,都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三房。
韋雪看看老沈氏,看看謝楚生,后者一臉嚴肅,韋雪腦子里很亂。
“韋、氏!”謝川言的耐心已經(jīng)快用盡。
這時候,謝流螢忽然看見了駱笙,撥開人群,走過來,跪在駱笙跟前,說道:“大伯娘,我知道國公府一直不做人,我以前也幫著謝流煙欺負歲穗,也罵過您。但是,我現(xiàn)在知道錯了,求求您,幫我拿個主意,我該怎么找到我弟弟?”
駱笙皺眉道:“到底什么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也不能亂拿主意。”
謝流螢“噗噗噗”磕頭,哭得十分凄慘:“大伯娘,你最是公正,我只有一個弟弟,他是我和妹妹的指望,沒了兄弟,我們在這個世上一點依仗都沒了。”
駱笙皺眉,她討厭寧國公府的人,也不想插手這一家人的爛事。
沾上老沈氏和謝楚生,就會被訛詐。
謝歲穗靠近駱笙,耳語了一句。
駱笙把謝流螢扶起來,說道:“謝流螢,你去找薄大人,我?guī)筒簧夏悖矝]能力幫你?!?/p>
順手塞給謝流螢一個紙團。
帶著謝星暉幾兄弟,回到了自己客房。
小沈氏哈哈大笑,挖苦道:“你不是求他們嗎?求了有用嗎?”
謝流螢擦擦額頭的泥土,在自己包袱里摸了一會兒,摸出來疊的豆腐塊一樣的紙團。
展開,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她把銀票舉起來,說道:“我弟弟丟了,我不信這么多人都沒看見。誰告訴我弟弟在哪里,我就把這五十兩銀子給他。”
有人湊近,看看她手里的銀票,說了一句:“你哪里來的銀票?”
“會不會是假的?”
謝流螢三指朝天發(fā)誓道:“銀票是我私藏的……如果銀票是假的,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p>
張成大喊道:“謝流螢拿出來五十兩銀子,你們誰看見了趕緊說,越早說,謝斯羽越快找回來?!?/p>
大家好一陣子沉默。
“我看見了!”
等了一會子,終于有人站出來。
出來揭發(fā)的不是別人,是孟景,孟放鶴的兒子。
“我與謝斯羽是朋友,我今天去找他玩,正遇見三夫人從老夫人那邊出來?!?/p>
他指指韋雪,“二夫人(小沈氏)替老夫人對她說,‘爹已經(jīng)答應人家了,斯年也接了人家的定金,你是孝順的,全家就指望你了。再說,斯羽去那邊,也是享福,比跟著流放強’……”
孟景一點點地說著,逐漸還原一個祖母賣孫子、伯母賣侄子、親娘賣親子的故事。
老沈氏主張賣孫子,謝楚生沒有反對,謝斯年去聯(lián)系那對富貴夫妻,小沈氏參與了談價錢。
韋雪,最終聽從了他們的蠱惑,幫著用蓮子羹、肉包子藥倒了謝流朱、謝斯羽,親眼看著謝斯年抱著謝斯羽送給“富貴人家”。
然后,謝斯年把尾款又帶回來。
這時候,也有另外一個犯人說道:“我也看到了三夫人與謝大少抱著謝斯羽去后面的客棧,二夫人也跟著。但是我不知道他們做什么去了。”
真相大白,謝川言一時間氣得全身搖晃。
抓住韋雪往死里打,一邊打,一邊哭:“我謝川言瞎了眼,怎么娶了你個喪門星?你伙同別人把自己兒子賣了,你得了多少銀子?”
韋雪被打得骨裂,恐懼地大哭:“啊~夫君,您饒了妾身吧,妾身是為了爹娘啊,爹已經(jīng)病得不行了,娘也瘦了,二嫂和大少爺都撐不住了,少夫人還懷了孩子……”
謝流螢憤怒地說:“你既然心疼他們,你為何不自賣自身?你割自己的肉給他們,不是更顯你的孝心嗎?你眼里還有沒有爹?你如何對得起我弟?你還配不配做娘?”
從韋雪斷斷續(xù)續(xù)的招認中獲悉,謝斯羽的確賣給了那對有錢的夫妻,賣了一百兩銀子。
這一百兩銀子,如今六十兩在謝斯年手里,四十兩在老沈氏手里。
謝川言把韋雪打得吐血又昏厥過去,他自己也坐地嚎啕大哭。
這樣公然賣人口,讓小妾與人私通,薄衛(wèi)快要氣炸了。但是,謝斯羽被賣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丟了,于是連夜與張成等解差一起追。
哪里能追得上?
別說亂世,就算太平時期,那一對夫妻藏起來,他們都沒辦法在短期內(nèi)找到。
……
次日一直到天亮,薄衛(wèi)、張成、謝川言等人都沒回來,隊伍也滯留在車馬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