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穿梭在夜色里,夜風(fēng)呼嘯而過,從沒有升到頂?shù)能嚧翱p隙里鉆進來,吹起姜禎一側(cè)的碎發(fā)。
姜禎在說完那句天方夜譚的話后,扭過頭,看向車窗外,同時降下車窗,涼風(fēng)迎面撲來,吹亂她的秀發(fā),雨后的涼意沁人心脾,耳邊只剩下呼呼作響的風(fēng)聲。
隱隱約約之間,她聽到身后的人開口。
但并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么。
是什么已不重要。
姜禎剛剛也是話趕話,才問出那句話來的。
問完后,她就后悔了。
太過于荒誕!
她寧愿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也不相信陸北臣會喜歡上自己。
黑色轎車在頤園小區(qū)停下。
姜禎說了聲謝謝,便推開車門,下車,頭也不回地走進小區(qū)大門。
陸北臣坐在車內(nèi),幽邃晦暗的目光盯著那抹消失在夜色中的倩影。
沒得到允許,衛(wèi)琢也不敢把車開走。
他把擋板收起,看了眼后視鏡。
“陸總,回家嗎?”
男人并未出聲。
-
叮咚!
電梯下來了。
姜禎走進電梯,按下關(guān)門鍵。
就在電梯剛準(zhǔn)備關(guān)上的那一秒,門再一次打開。
姜禎并沒有在意,低著頭看手機,她以為是同一棟樓的人回家。
然而,下一秒,她就覺得不對勁。
她眼前出現(xiàn)一雙黑色的皮鞋,她猛地一抬頭,毫無防備地闖入那雙晦暗幽深、濃黑如墨、神秘、蠱惑人心的瞳孔里。
她怎么都沒有想到陸北臣會跟上來。
“你……你還有事?”
陸北臣頎長的身影朝她逼近,把她逼到電梯的一角,他兩只手撐在兩邊,把她困于他懷里的方寸之間。
她嗅到一絲淡淡的煙草味,混雜著屬于他身上的那股淡然的松香。
電梯內(nèi)柔和的燈光,折射在四周電梯壁,光影交錯,將她白皙的肌膚,襯托得熠熠生輝。
陸北臣漆黑如墨的瞳仁,如同淬煉過的烈火,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灼灼月光,勾魂攝魄,仿佛一只沉睡已久的猛獸,驟然醒來,擇人而噬。
溫?zé)釋挻蟮氖终评卫慰劬o她的后脖頸,低頭,準(zhǔn)確無誤地含住她的唇。
倏然間,她滿眼詫異,茫然不解,心跳加速……
有那么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是呆滯的狀態(tài)。
她抬起手,胡亂地捶打著他的肩膀和胸膛,男人不為所動。她抿緊嘴唇,并沒有讓他得逞。
他這個吻不算溫柔,更像是懲罰。
“陸北臣,你放開我!你有病是吧?這里是電梯!”
到處都是監(jiān)控,他瘋了?
姜禎住這小區(qū),是一梯一戶,她進來之前就刷了卡。
電梯停在十樓,電梯門打開。她腰身一緊,被一只強有勁的手臂圈住,帶出電梯。
一道重疊的黑影閃進電梯旁邊的安全通道。
陸北臣抱著她,把她抵在門邊的墻壁上,樓梯間的聲控?zé)裘鳒绮欢?,將兩人的世界點綴得朦朧而神秘,四周彌漫著濃重的夜色。人的感知在黑夜中會無限放大,血管膨脹,刺激,燥熱……
姜禎望著眼前這張矜貴英俊的臉,淡然開口質(zhì)問:“陸北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靜謐的樓道里,男人似是從胸腔里發(fā)出一聲低沉的笑聲,讓人費解又讓人心顫。他的音色宛如這濃稠的夜色般,輕柔而深邃,掠過她耳畔,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魅力。
“我沒喝酒,很清醒。”
姜禎心中一緊,隱隱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姜禎,我該拿你怎么辦?嗯?你告訴我,我該拿你這么辦?”
姜禎聞言,擰眉。
她抿嘴沒出聲。
周遭陷入沉靜,頭頂上方的聲控?zé)艉鋈幌?,黑暗瞬間籠罩著他們,樓梯間窗欞折射進來一縷淡淡的月光,耳邊繼而響起男人悠悠然的聲音,燈光再次亮起。
“哪怕我真的說出那句話,你也不會信吧?”
“你心里對我的怨對我的恨,我都能理解,你說我們之間互不相欠,不是這樣的,我欠你很多很多,窮其一生,都無法彌補?!?/p>
姜禎輕眨著眼眸,神色驟然一頓。
男人漆黑的瞳仁里藏著無垠深海,有悔恨、有痛苦、有掙扎、有克制、亦有一絲害怕……這是姜禎在那短短幾秒里,從他眼睛里讀到的情緒,可轉(zhuǎn)眼間,那雙黑瞳里就剩下一灘平靜無波的秋風(fēng)。
似云煙過盡,虛無縹緲。
暖光斜落在她那張白皙的小臉,濃密的眼睫微顫,心底蕩起一圈瀲滟水波后,她略顯的茫然無措,陸北臣在悔恨什么?在痛苦什么?又在恐懼什么?
這些詞,無論哪一個都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他身上。
從重生以來,她就一直覺得他不對勁,很不對勁……
直到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在燈光再次熄滅的那一瞬間,她開腔:“陸北臣,你……”
“誰在那里?”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姜禎一哆嗦。
緊接著,一道強光照在他們身上,陸北臣第一時間替她擋住了那抹光,并未落在她眼睛上。
樓梯上方,保安拿著手電筒,照著樓道角落里的兩人。
-
五分鐘。
小區(qū)物業(yè)經(jīng)理帶著人向兩人道歉。
樓上的業(yè)主因為家里進了一只小鳥,就把保安喊上去抓,保安剛抓完,打算在樓道口的窗戶把小鳥放飛,突然就聽到樓下有聲音,所以才……
“兩位,真的很抱歉?!?/p>
倚靠在一旁的陸北臣黑沉著一張臉,只字未言。
姜禎看向他們,淡聲道:“沒事,你們回去吧。”
“好的,姜小姐?!?/p>
物業(yè)經(jīng)理帶著人立馬進了電梯,恨不得能遁地逃離。
剛剛那氣息太壓抑了,太窒息了。
姜禎睨他一眼,收回視線,剛準(zhǔn)備越過他,手臂就被人抓住,耳邊響起陸北臣沉涼如夜色輕柔的聲音:“你剛剛想說什么?”
在樓道里的話,被人打斷了。
姜禎沒看他,而是目視著前方,“沒什么,不重要了。”
陸北臣垂眸,幽深的黑眸落在她白嫩的側(cè)臉上,猶豫片刻,終是說出那句話。
“姜禎,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這里都有你。”
他抓著她的手,放在了他心房的位置上。
漆黑的天空像是打翻了墨汁,遠(yuǎn)處的萬家燈火如星星般閃爍著,溫柔又愜意。起風(fēng)了,停了的雨似乎又下起來了,樓下的樹葉婆娑起舞發(fā)出簌簌的細(xì)聲,涼風(fēng)拂過她的臉頰,吹進她的心,撩撥著……掌心下是劇烈強有勁的心跳聲,在她掌心回彈著,他寬厚的手掌似滾燙的火爐,灼燒著她的手背。
姜禎側(cè)目,微弱的月色落在身側(cè)男人的臉上,朦朧又陰冷,若隱若現(xiàn)。
他手背上揍人留下的紅痕還在,略顯的刺眼。
“不是離婚后,而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