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姜禎疑惑地看向孟天瑞。
孟天瑞的臉頰,依舊有瘀青,不僅如此,似乎還有新的瘀青。
姜禎并不可憐他。
孟天瑞觸及到陸北臣那雙冷如寒潭,犀利又具有壓迫感的眼睛時,身子一抖,磕磕巴巴地開口:“臣哥,我……”
陸北臣神色冷漠打斷他的話,“你開車撞的人不是我!”
肖霆、顧晏、封翊寒和白術幾人只知道孟天瑞犯事了,具體犯的什么事,他們還真不知道。
眼下,他們知道了。
幾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看向他的眼神全是“佩服”……
不得不感嘆一句:真他媽的“人中龍鳳”!
坐在沙發(fā)扶手上的封翊寒,站起身,抬起腿,朝孟天瑞的屁股踢了一腳。
“傻小子,你頭上吊針打多了,腦子進水了?還是你出生時,把智商都留在芬姨肚子里了?你長沒長腦子,你開車撞人家姜禎做什么,你們有深仇大恨?”
孟天瑞抿緊嘴,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他心一橫,抬眸看向姜禎,有種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赴死豪言壯舉,似乎他是被迫才跟她道歉的。
“姜禎,對不起!”
“我不該去撞你的車,臣哥已經(jīng)替你出過氣,也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能原諒我這次的沖動。”
“要打要罰,隨你便,我毫無怨言。這件事是我的問題,跟任何人都無關,你有任何的怨言和氣憤,你盡管沖我來就是?!?/p>
孟天瑞是故意撞的姜禎的車,那天晚上,兩輛車的距離是屬于安全距離,不可能會撞上,警察那邊也查了行車記錄儀,以及路上的監(jiān)控視頻。
他的行為極其危險又性質惡劣且嚴重威脅到他人的生命安全,已經(jīng)是觸犯法律行為。
姜禎當時很慶幸他只是惡作劇,并沒有真的想要她的命。
要不然,她就不只是受了點驚嚇那么簡單。
她當下沒有追究孟天瑞的責任,不是她心軟,也不是她菩薩心腸。
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在這個法治社會之下,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而那一面,依舊是她目前無法去承擔的后果。
硬碰硬,就是以卵擊石。
所以,她覺得沒必要。
一時的容忍,不是軟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姜禎眸色泛著一絲冷意,紅唇微揚,眼底劃過一抹諷刺。
“孟少爺,我是該說你癡情,還是說你天真?”
天真這個字從姜禎嘴里出來就不像是夸人的,反倒是充滿著嘲諷。
還不如直接罵他“蠢貨”來得直接。
姜禎不得不佩服沈清棠的手段,她把孟家這位唯一的小少爺拿捏得死死的。
毫不夸張地說,哪怕那天沈清棠殺人放火了,孟天瑞都會毅然決然毫不猶豫地替她盯著這罪名。
“你的所作所為,不管你是出于何種心思,還是受人挑唆,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心眼小,我沒有遠大的抱負,也沒有胸懷大志,所以我當不了宰相,亦也撐不了你這條船。既然你都開這個口了,那我不承你這份情,就顯得我太不禮貌?!?/p>
姜禎這話聽上去,就不像是會輕易原諒孟天瑞的意思。
果不其然。
她說:“那就勞煩孟少爺坐在車里,讓我開車撞一下,也好讓孟少爺你體驗一把推背的樂趣?!?/p>
姜禎的音色不冷不淡,卻帶著一股讓人不得不畏懼的寒意,有那么一刻,眾人在她身上似乎看到某個人的影子。
她平時看似清冷溫柔,溫婉嫻靜,可骨子里卻帶著一絲狠勁。
孟天瑞驚得張大嘴巴,他反應過來后,立即就想反駁回去。
“不是,你這也太……”
“可以,就這么定了?!标懕背汲练€(wěn)且鏗鏘有力、不容置疑的聲音落下,一錘定音,無人敢反駁。
“臣哥,這不行吧,萬一有個什么閃失,那我不是豈會……”
姜禎笑了聲,云淡風輕道:“放心,你死不了。”
眾人:“……”
還真的是人狠話不多!
孟天瑞皺眉,眼巴巴地望向陸北臣,滿眼是哀求。
然而,陸北臣坐在那穩(wěn)如泰山八風不動,對他求救的信號宛如秋風過耳。
其他人也是視而不見,全程都是看戲的狀態(tài)。
肖霆冷不丁開腔:“孟少都敢開車撞人了,還會害怕被撞嗎?對孟少來說應該是小事一樁,一閉眼的事。別擔心,人家姜小姐都承諾了,不會要你的命,只不過會不會缺胳膊少腿就不一定了,是吧,姜小姐?”
說完,他還特意cue了姜禎一下。
姜禎也只是輕輕扯了下嘴角,沒說多余的一句話。
孟天瑞:“……”
-
孟天瑞被封翊寒等人帶走。
姜禎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那張面如冠玉、讓人心神皆顫的俊美矜貴的臉龐上。月光從他身后的窗戶斜照進來,落在他身上,將他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月色中,像是給他披上一件神秘的袈裟,既神秘又不失莊嚴,似乎又刻著這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而且還透著一股高深莫測的氣息,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可偏偏,姜禎在他那雙幽沉,充滿威嚴感的眼睛看到一絲柔情之意,像火山爆發(fā)時熔巖的涌動,熔漿噴涌而出,濺落在肌膚之上,一種難以言喻的灼痛和震感襲來。
對于陸北臣今天的做法,她既感到意外,又覺得是在預料之中。
陸北臣從茶幾上,找到一包煙,倒出一根,叼在嘴里,“咔嚓”一聲,將香煙點燃。
這是他第二次在她面前抽煙,動作熟練,優(yōu)雅。
不管他做什么,他都是那位睥睨眾生的上位者。
他深吸一口,輕輕仰頭,讓那口氣在空中緩緩散開,像一樣精心編排的表演,那口氣吐出后,白煙如云霧般繚繞升起,瞬間模糊他半邊面容,令人遐想無限。隨后,白煙逐漸消失,只留下淡淡的影子,伴隨著他悠揚低沉的聲音響起,裹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當時車上有幾個人,就還你幾個人?!?/p>
姜禎聞言,細品了這句話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沈清棠也要在車上?”
陸北臣望著她,眉梢微挑,“你心軟了?”
姜禎輕笑:“我是怕陸總您心疼?!?/p>
陸北臣靠在沙發(fā)背上,盡顯慵懶姿態(tài),微瞇著雙眸,薄唇輕輕上揚,輕聲嗔怪道:“有些話別亂說,我要心疼,也只會心疼你。我對沈清棠無意?!?/p>
“砰”一聲。
姜禎聽到石子掉落潭中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著。
他嘴里叼著的那根煙,就像點燃草原的火把,瞬間把方圓十里的草都點燃燃盡。
姜禎緊緊盯著他,“陸總,你知道自己現(xiàn)在像什么嗎?”
陸北臣漫不經(jīng)心挑眉,“像什么呢?”
“開屏的孔雀?!?/p>
良久后,陸北臣才發(fā)出一聲低沉的笑聲:“嗯,我不反駁,但僅此在你面前。”
姜禎以為自己更勝一籌,殊不知,人家的臉皮已經(jīng)煉化到銅墻鐵壁、無懈可擊的狀態(tài)。
姜禎閉了閉眼睛,啞然無語。
陸北臣吸了幾口,手中的煙已然過半,他把煙掐滅在煙灰缸里。
他忽然站起身,一道巍然聳立的黑影瞬間將她吞噬。
姜禎后退兩步,和他拉開點距離。
陸北臣晦暗不明的目光掃過她白皙的小臉上,緩緩開口:“你想親自來,還是我讓衛(wèi)嘯替你?”
他給了她選擇,并沒有替她做決定。
姜禎沉默半秒,“我自己來。”
對于她的回答,他并不意外。
“好?!?/p>
陸北臣尊重她的選擇。
接著,只見他彎身,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文件,遞給她。
姜禎疑惑:“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