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約著見一面,地址你來定。我到時候會帶二十萬過去,算作定金?!?/p>
“……好,我會聯(lián)系你的?!?/p>
錄音到這里便結(jié)束了。
林斌將手機收回仔細(xì)問道:“厲總,您覺得可行嗎?”
厲寒忱瞇起雙眸,指尖在桌面上輕扣:“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p>
“是。”
暮色降臨,天邊的陰云壓下,厲寒忱心中卻莫名覺得有些蒼涼。
“她呢?走了嗎?”
林斌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厲寒忱口中的“她”指的是顧紅。
他小心翼翼開口,余光不斷的打量著厲寒忱的臉色:“顧小姐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到高鐵站了。”
厲寒忱垂下眸子,里面的復(fù)雜情愫不住盤旋。
辦公室里變得格外寂靜。
倏地,他站起身,修長的指尖取下椅子后背的西裝外套。
林斌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整的有些懵。
“厲總,你不會……”
想跟著夫人一起去海城吧?
他疑問的后半段卡在喉嚨里,怎么也沒說出口,而他家厲總下一刻的舉動卻證實了他的猜想。
“給我準(zhǔn)備最快最近的高鐵票。”
林斌嘴角抽了抽:“可,你剛剛不是還說要親自去見來電的人……”
還不懂這句話說完,林斌對上了厲寒忱扭頭投射過來的視線,當(dāng)即噤聲:“是?!?/p>
說罷,他大步離開辦公室,甚至在跨出門的那一瞬間變成了小跑。
厲寒忱緊隨其后。
公司樓下。
厲寒忱已然坐上了專車后座。
他搖下車窗露出半張臉,挺拔的鼻梁帶著幾分冷峻氣息:“只要確定她提供的消息準(zhǔn)確無誤,在給的位置處蹲點。另外,時刻關(guān)注顧長風(fēng)和顧顏的親子鑒定結(jié)果?!?/p>
男人的聲音冷肅。
林斌半俯著身子,連連點頭應(yīng)下。
等一切交代完,車窗搖上,汽車絲毫不帶有一絲留戀的揚起尾氣,揚長而去。
林斌站在原地,直到確定厲寒忱走遠,才命苦的直起腰桿。
他嘆了口氣,望向天邊,在內(nèi)心安慰著自己。
打工人就是這樣的。
林斌苦笑著搖搖頭,剛準(zhǔn)備回公司,手機上卻來了一個電話,上面赫然寫著厲氏私立學(xué)醫(yī)院。
他趕忙接通。
“林助理,您前段時間送來的頭發(fā)鑒定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我派人把東西送到你們公司了?!?/p>
“辛苦了?!?/p>
林斌一聽,心頭咯噔一下。
電話掛斷,他大步往前臺位置趕去。
前臺小姐看到他的時候眼睛一亮:“林助理,您來的正巧,剛剛醫(yī)院那邊送了一份給總裁辦公室的文件?!?/p>
“拿給我?!?/p>
林斌伸手接過,隨手將文件撕開,取出檢查報告。
那是之前厲總特意交代他去找了顧長風(fēng)和顧顏的頭發(fā),送去了醫(yī)院做檢測。
其實他們心里都清楚,這兩個人的血緣關(guān)系基本上是鐵板釘釘了。只是能出一份報告的話,將會對顧紅這邊的辯解更加有力。
林斌看著最后一排顯示親緣關(guān)系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結(jié)果,眉頭舒展開來。
隨后,他拍了幾張照片給厲寒忱發(fā)了過去。
此刻,厲寒忱已經(jīng)到了高鐵站。
等他卡點上了高鐵,這才有空看手機上的消息。
見著帶份報告,他轉(zhuǎn)手就給顧紅發(fā)了過去。
良久,對面回了一個“?”。
顧紅:你什么時候做的?
厲寒忱:不久之前。
顧紅那邊沒了聲響。
厲寒忱盯著手機屏幕,甚至連天邊已經(jīng)沉沉壓下的夜色都不曾注意。
見著顧紅沒了動靜,他有些煩悶地將手機拿起又放下,良久還是按耐不住再次主動給她發(fā)了一條消息。
“等你回秦城,我讓林斌把報告給你送過去。”
“謝謝。”
雖然顧紅的反應(yīng)只有簡簡單單的“謝謝”兩個字,依舊如此冷淡,厲寒忱修長的指尖卻抓緊了手機,難掩內(nèi)心中起起伏伏的微小雀躍。
不過念及還在外面,他輕咳一聲,捂住嘴,掩去了嘴角不斷上翹的笑意。
只有謝謝也好,至少證明她沒有抗拒自己的好意。
而已經(jīng)即將抵達海城的顧紅此刻和方玉坐在同側(cè)。
方玉看著顧紅手機屏幕上的消息,微微瞇了瞇眼:“怎么了?他這個是良心發(fā)現(xiàn)?你們離婚了他就知道挽回了?”
顧紅聽出她幾分嘲諷的意味,莫名有些尷尬。
而這一絲情緒也被方玉頓時敏銳的捕捉到了。
她湊近,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著顧紅的臉。
在地鐵中柔和的暖光下,方玉但目光卻停頓在了顧紅的臉頰上。
那里有一道肉眼其實已經(jīng)很難看出來的疤痕,只有離得極近,才能看到泛白的邊際。
方玉心頭莫名抽痛了一下,難免心疼。
她抬起指尖,略有些冰涼的手落在了顧紅的臉龐上。
“你忘記他是怎么對你的了?這條疤,是你在監(jiān)獄里面弄成的吧?因為誰?”
方玉咬著牙,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她直直盯著顧紅:“你知道為什么我一直有意促成你和云曾秋嗎?或許你們年紀(jì)有些差異,可他對你怎么樣我卻是看在眼里的。無論如何,你不要因為厲寒忱現(xiàn)在的一點點悔感就放軟了心?!?/p>
顧紅對上方玉的眼神,心頭暖意橫流。
她忍不住上前輕輕抱了抱她:“放心,我不會回頭了?!?/p>
這句話,就仿佛一個鄭重其事的誓言。
方玉伸手,將兩人的距離拉遠,更方便她去看顧紅的雙眼。
此刻的顧紅,面頰白瑩如瓷,一雙漆黑的眸子上面是纖長的羽睫,溫柔且無比堅定。
方玉意識到她的決心,終于松了一口氣。
“你清楚就好?!狈接穹判牡呐牧伺乃募绨颍捎趾鋈幌肫鹗裁?,苦口婆心道,“不過,宋時野或許也并非良人。他到底是厲寒忱的侄子。”
方玉難免擔(dān)憂的看向顧紅。
她接手過許多婚姻案子,身為女性,她也更加懂得女性在一場失敗的婚姻中受到的苦難將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都只是朋友罷了?!?/p>
顧紅淡淡笑了笑,揉了揉眉心,便故作疲憊的半靠在軟墊背上合眼養(yǎng)神。
方玉看出她不愿多說,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你好,是延遲了嗎?這個點不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站了嗎?”
驀地,耳邊傳來一道似乎對華國語言略顯生澀的男人嗓音。
清澈干凈,就仿佛森林中無比純潔的精靈。
方玉隱隱覺得有些耳熟,下意識抬頭看去,瞳孔有些驚艷的顫了顫。
就在他們斜對面的位置,坐著一個仿佛人間精靈一般的男人。
肌膚雪白,雙眸湛藍色,像兩顆十分璀璨耀眼的帕拉伊巴。雖然他鼻梁高挺,五官極具立體,可通身又縈繞著一股十分柔和的氣息,讓人光是看一眼就覺得渾身舒暢。
那是……
方玉微微張了張嘴,眼中難掩訝異和驚喜。
“認(rèn)識?”
顧紅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周身人異樣的情緒,睜開雙眼,視線也定格在了方玉看向的方向。
要是她見慣了身邊的英俊男人,也被這樣干凈的氣質(zhì)驚艷了一瞬。
方玉那樣一個冷靜的人都有些難掩激動地緊緊握住了顧紅的手。
“那個……好像國際上如今最負(fù)盛名的鋼琴家,桑朗?!?/p>
“桑朗?”
顧紅聽著這個名字,莫名皺了皺眉頭,怎么總有一絲熟悉感呢?
可她卻想不出來這抹熟悉感的由來,只得先把疑惑藏進心里。
“我們這列車的終點站就是海城,到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最后一程了。他一個Y國人,怎么會來這里?難道只是有些相像嗎?”
方玉看著那人,撓了撓腦袋。
畢竟海城是華國里經(jīng)濟不太發(fā)達的城市之一。別說世界聞名的鋼琴家,就連國內(nèi)的普通明星匯演都很少考慮華國。
“或許……是來旅游的?”
顧紅只得干巴巴的給了一個可能。
方玉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兩人又重新恢復(fù)了安靜,顧紅卻突然想起了剛才那人向乘務(wù)員問出的問題。
她打開手機一看,早就過了到站時間。
“看來等到我們訂好的酒店,得晚上半個多小時了。”
方玉嘆了口氣。
顧紅看向窗外,此刻的夜還不算深,但已經(jīng)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滿天星光。
再次踏上歸途,她的心里在此刻竟然無比的平靜。
到了故鄉(xiāng),有機會回外婆那里看看吧。
她垂了垂眼睫。
“請問,您是海城人嗎?”
耳邊傳來一道有些緊張的聲音。
方玉率先抬眸,一張俊臉便映入眼簾。
剛才她們還在打量的精靈美男此刻局促又羞澀的站在她們跟前。
那雙湛藍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顧紅的臉。
“我?”
“嗯嗯!”
他兩只手緊緊交握,重重點頭。
“我是,你是需要什么幫助嗎?”
顧紅眼神不解。
桑朗一聽,眸子里面亮的驚人,就仿佛一顆正在閃爍著艷彩的寶石。
他語氣中難掩激動:“我可以和你回家嗎?”
“什么?!”
方玉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