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紅的臉徑直被扯偏過去,猛地與一雙陰狠的眼睛對上。
渾濁的雙眼里滿是毒辣。
顧紅被里面的惡意驚得神經(jīng)繃直,卻根本想不通自己出獄后得罪過誰!
“沒想到你就是首富厲寒忱的夫人?”
他死死攥著顧紅的頭皮,看著她額角的皮膚皺起,眼睛里漫上瘋狂。
顧紅被這句話提醒,這才看出眼前人是舒山北墅舉辦慶功宴時自己遇到的出租司機。
她看著司機那雙被贅肉壓成的三角眼,心底涌上一陣恐懼。
她之前曾看過一些網(wǎng)絡咨詢,各種司機報復乘客的案件層出不窮。
后背爬上一層涼意,顧紅害怕地吞咽了口唾沫,可還是用著最后一絲冷靜維持著表面上的淡定。
“你想做什么?這里是別墅區(qū),這塊區(qū)域可是全監(jiān)控覆蓋?!?/p>
顧紅努力控制著微抖的嗓音。
司機眼球瞪大,逼迫顧紅與自己對視:“你還真把老子當傻子?門口的監(jiān)控就是個紙老虎!和你一樣!臭婊子穿的光鮮亮麗就把老子當傻子看?”
顧紅一愣,下意識往記憶中厲寒忱專門新增的攝像頭看去。
本來剛安上時,她看著那亮起的紅光總覺得像一雙監(jiān)視自己的眼睛,可是此刻,那只眼睛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合上了。
顧紅心頭一震,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沖到脖頸,在喉間泛出一陣酸澀,
那不等她多想,司機手上的力道加大,拖著她就要往車里壓。
顧紅暗驚不好,剛想大聲呼救,卻被司機瞬間識出了來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
顧紅瞳孔乍縮,渾身都在掙扎,可到底男女力量懸殊。
那司機見她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大,不禁緊張起來。他小心地掃了眼周邊,確定沒什么過客則更加使勁地去折磨顧紅,就仿佛在故意發(fā)泄身份地位懸殊的不滿。
顧紅白皙的面頰沒一會兒就多了一大片紅痕,一張瑩白的小臉更加沒有血色。
聽著近在咫尺的嗚咽聲,司機則更加肆無忌憚,口中還是一串串念念有詞的咒罵話。
驀地,一輛邁巴赫停在了不遠處。
顧紅雙眸圓睜,可臉上強硬的手卻死死攔住了她的求助之路。
到底,顧紅只得無助地看著看著厲寒忱和顧顏從車上下來,兩人結(jié)伴而行,一同進入舒山北墅。
“看來果真如外界所說,你老公養(yǎng)著個三?!?/p>
司機冷嘲的視線劃過她的面頰,說不上的鄙夷:“就算你失蹤了,你老公也不會管你的吧。”
他獰笑著,將車窗嚴嚴實實封死。
隨著茶色的玻璃降下,顧紅最后一眼見到的是顧顏輕快飄逸的裙擺。
以及厲寒忱高大清貴卻逐漸模糊的身影。
一滴淚,沿著面頰驟然滑落。
一輛無證黑車漸漸駛離。
顧顏和厲寒忱則根本不知道身后門外發(fā)生的事。
顧顏低垂遮臉,含羞帶怯。
她本來以為之前顧紅的網(wǎng)絡事件鬧得那么大,他最起碼短時間內(nèi)都會畢竟焦頭爛額,沒想到還能抽出時間來與自己見面。
“寒忱哥哥,姐姐的事更加著急。你怎么會想到……抽空找顏顏……”
顧顏最后的話語聲音格外地輕,一如她此刻低垂又時不時抬眸的頭,暗含期待,想從厲寒忱口中聽到些什么。
厲寒忱抿著薄唇,視線上揚,落在不遠處的長道上:“厲氏在處理了,顧紅還病著,別人照顧小兮我不放心?!?/p>
顧顏一怔,全然沒想到他會這么說。
厲寒忱頓了頓又道:“而且慶祝宴結(jié)束匆忙,我有禮物還沒來得及送給你?!?/p>
聽到這話,顧顏才喜笑顏開,又故作矜持地保持著嘴角微笑的弧度,頗為不好意思道:“姐姐的焦頭爛額急需處理,寒忱哥哥你怎么能還想著送我禮物?!?/p>
她捂著嘴嗔怪地瞥了眼厲寒忱。
厲寒忱眉頭輕動,卻沒說什么,只是任由纖長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幽深和思量。
他帶著顧顏一直走到了顧紅的臥室。
顧紅的禮盒箱仍舊放在門外,還沒來得及處理。
厲寒忱的腳步停在了箱子邊:“我當時給你準備了一套禮服,沒想到你自己先換好了,就打算宴會結(jié)束送你。”
他用皮鞋尖抵住禮盒,示意她打開。
可顧顏卻驚訝地“啊”了一聲,聽到“禮服”時的喜悅仿佛被一盆冷水澆灌,而被隱匿的則是一股惱怒。
她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個與舒語嫣描述的大差不差的禮盒,心口堵得慌。
“寒忱哥哥,為什么給我的禮物會放在姐姐房間前???”
“我直接找品牌中心定制的一條,可是獨一無二的,就是還不清楚大概是什么樣。你姐姐對時尚行業(yè)有研究,所以先讓她幫忙瞧瞧適不適合你?!?/p>
聞言,顧顏半蹲下身將禮盒揭開,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臉一下黑了,連帶著捧著禮盒的手也因為用力而跳出青筋。
“怎么了?”
厲寒忱不解地湊上前,也看到了空蕩蕩的內(nèi)部。
顧顏心底不悅極了。
原來顧紅那條驚艷全場的禮服裙本應該是她的!她竟然偷偷穿走了寒忱哥哥給自己的禮服來博眼球!
顧顏暗暗咬牙,腦海中不免出現(xiàn)了宴會上顧紅大放異彩的模樣。
前一秒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下一秒便齊刷刷簇擁上了顧紅,原來這一切本該是她的!
厲寒忱身子貼近,察覺到愈近的冷意,顧顏趕忙將內(nèi)心的活動掩去,努力維持出一副為難又失落的表情:“寒忱哥哥,里面是空的?!?/p>
她又抬眸,眼睛里是委屈和不敢相信:“昨天姐姐就穿了一身C家的禮服,你又說是獨一無二的,只定制了一條……”
她垂下頭,一副受傷的表情。
而厲寒忱眸子卻深了深,還有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冽更加耐人尋味。
顧顏仿佛鼓足了勇氣,她眼眶通紅地抬眸:“姐姐怎么能這樣?這是寒忱哥哥送我的禮服,重點是寒忱哥哥的心意。她如今因為這場禮服而深陷風波,如果她早告知我一聲,是不是事態(tài)就不會發(fā)展成這個地步?”
她忍著哭腔,偶爾透漏出來的傷心和自責為她完美地營造了一個被姐姐傷害而一心著念著她關(guān)心她的無辜形象。
厲寒忱將她的表演盡收眼底,眸子里卻沒有絲毫動容。
而等待半天也沒有等來厲寒忱安慰的顧顏心底也漫出一份古怪來。
直到肩膀被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原來那天那場爭議極大的禮服正是這個由來,你別太擔心你姐姐,厲氏公關(guān)一直有幾分真本事?!?/p>
男人低沉的嗓音鉆入耳中,顧顏臉上的神情僵凝了一瞬。
不是?
她是這個意思嗎?
顧顏不甘心抬頭還想再說些什么,厲寒忱卻直接將禮盒從顧顏懷中取下,而后輕放回原位。
“既然禮服暫時沒法送出去,我們先回公司。”
說罷,厲寒忱大步離去。
對著厲寒忱的背影,顧顏臉上溫和的表情一寸寸龜裂。
“還有什么事?”
察覺到身后沒有動靜,厲寒忱腳步停頓,精致猶如雕塑的臉頰側(cè)視,目光緩緩落在顧顏的臉上,眸光流轉(zhuǎn),明明滅滅,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顧顏的心仿佛被一只手輕敲,她趕忙回神,眼底還有一抹慌亂。
厲寒忱眸色加深,看著小跑到身側(cè)的顧顏沒說什么。
他重新抬起步子,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睛里卻多了些思慮。
他并沒有說過牌子是C家的,顧顏卻一口認定禮盒中那條裙子是顧紅身上穿的那條。
他垂眸掩去晦暗,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余光瞥向顧顏,他腦中當即冒出了一個疑問:顧顏,難道真的不無辜?
不過不等他多想,迎面便小跑過來一個氣喘吁吁的身影。
何曉峰。
他剛剛?cè)ソ宇櫦t無果,正好悻悻地將車聽好下來,第一眼便瞧見了自不遠處走來的顧顏和厲寒忱。
何曉峰抱著嘗試的想法上前:“厲總,您回來了?醫(yī)院那里說夫人 已經(jīng)辦理了出院,您回來的路上看見她了嗎?”
聞言,厲寒忱飄遠的思緒被瞬間拉回,面頰瞬間緊繃:“顧紅出院了?你還沒接到人?”
兩個問題,配上男人陰沉的視線,無疑是問責的程度。
何曉峰額上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他心虛地低頭,可面前的冷氣卻一個勁兒地往他后背竄。
厲寒忱冷沉的臉色配上渾身的低壓,完全就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和林斌說明情況,聯(lián)系醫(yī)院和調(diào)動監(jiān)控,要求以最快速度找到夫人行蹤?!?/p>
他聲音凌厲,猶如出鞘的寶刀,危險,且寒光四射。
何曉峰連連點頭應下,根本不敢磨嘰,撒腿就跑。
“寒忱哥哥……”
顧顏看著厲寒忱緊張的臉,不安感瞬間出現(xiàn),
她意圖挽留地想去拉男人的衣袖,卻被厲寒忱先一步撥開。
“你自己打車,可以提前下班?!?/p>
厲寒忱的腳步也跟著加速,徑直往車庫趕去。
最近網(wǎng)絡上關(guān)于顧紅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正式被無數(shù)人盯著的時候,也最是危險!
想到這,厲寒忱一顆心提起,已經(jīng)無法去想更危險的可能。
他甚至小跑起來,任由迎面的風吹亂一絲不茍的發(fā)型,直到他胸口急劇起伏地站定在車前,感覺心臟在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