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淵冷著一張俊臉,周身迸出的氣勢十分迫人。
顧顏也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他所說的話,竟然罕見的沒有什么反應,整個人平靜的就像是一塊無波湖面。
“你覺得就憑木德彪的老婆,還想分時家這一杯羹?”
她冷笑勾唇,眼睛里滿是戲謔和諷刺。
司慕淵敲著桌面的指尖一頓,但卻沒有立馬回駁,而是擰眉:“顧紅和你不一樣,就算她進過監(jiān)獄受過苦,但是她無論如何都變不成一個歹毒的人,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木德彪的女人被我磋磨?!?/p>
“所以呢,你一邊夸贊她的善良,一邊利用她的善良。”
顧顏彎眸笑了起來,甚至肩膀都一下下的顫動:“司慕淵,你也很虛偽?!?/p>
司慕淵卻她當面指責,去沒有一絲一毫的惱怒,反而微微挑眉,將反復將其當成了贊揚。
“那又怎么樣,只要能得到我要的。”
“可是,顧紅不一定能給你,我卻能?!?/p>
顧顏斬釘截鐵,目光堅定的盯著司慕淵。
“你?”
司慕淵抬起下巴,眼底還是盤旋著一些不愿相信。
畢竟他自認看人不錯,顧顏雖然一直以養(yǎng)女的身份過活,可她其實就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廢物,永遠只有那一副空空的壞腦殼,手上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要蠢。
可是他又罕見顧顏這樣的神情,就仿佛一匹即將瀕死的餓狼,非要生生去咬碎仇人的骨肉,不死不肯罷休。
司慕淵擰了擰眉心,對眼前的人還是有些猶豫。
“行,那你說說。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和與你合作的地方。”
他多了幾分耐心。
顧顏扯出一個看起來有些陰森的嘴角:“你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串通了兩邊吧,明面上幫著顧長風看著木德彪,其實已經(jīng)把人給了顧紅,但是你又留下了木德彪的老婆作為保障。到時候無論顧長風和顧紅怎么樣撕,你都是受益方?!?/p>
司慕淵沒有什么神情,也沒有應聲,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從監(jiān)獄里出來的顧紅,還和你印象中的那個人一樣嗎?就算她沒有變得像我一樣歹毒狠心,但是你又怎么能保證她會乖乖地等你把人給她?木德彪當初從工廠離開,就是她派人潛入帶走的,你就真的確定你身邊的人會時刻不落地盯著她嗎?”
顧顏一連串出的好多話,口干舌燥,可她自己都不曾在意,雙目灼灼的盯著司慕淵,似乎篤定他會站在自己這邊。
而話音落下,果不其然,見司慕淵的眉頭擰得極深,他蹙眉抬眸,目光定格在顧顏身上:“我承認有你說的這種可能,那么讓我聽聽你能給我?guī)淼暮锰帯!?/p>
聽到這句,顧顏清楚自己這番口舌沒有白費,也徹底打開了自己的機會。
“顧長風會想盡一切辦法越過顧紅獨占時家,到那個時候,我會把時家的重要文件全都偷出來給你?!?/p>
聽到這句,司慕淵原本眼底亮起的光彩又重新淡了下去,顯得沒有了什么興趣。
他淡淡扯了扯唇角:“先不論顧長風能否成功,你也太小看時家了,而且,將時家的各種重要文件給我,那你爸顧長風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只會頃刻間化為烏有,你難道寧愿給我,也不給顧長風?”
他輕嗤一聲,扯了扯嘴角。
眼見司慕淵耐心即將耗盡,顧顏趕忙道:“我會幫你,哪怕與我爸對立。”
聽到這句,司慕淵原本半合的眼眸又睜開,漫上幾分興色:“我憑什么相信你?顧長風一旦得勢,你作為他的女兒,享受些榮華富貴,那都是小事。我可不相信你會蠢到為了報復顧紅,連大富大貴權勢滔天的生活都可以棄如敝履。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時家在整個華國的地位,一旦成為時家的千金,之前你可望而不可得的厲寒忱,也將被你踩在腳下?!?/p>
司慕淵挑眉望著她,眼中帶著幾分刻意的誘惑。
可是顧顏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神情變化,似乎絲毫沒有被他的話語所影響。
司慕淵有些意外。
“為什么?這樣好的生活,這樣光明的未來,如果會落到我手里,我當然不會放棄?!?/p>
顧顏譏諷一笑。
司慕淵卻聽出了幾分言外之意:“什么意思?”
“顧長風打算帶著匡玉瑤和那個私生子遠走國外,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帶上我?!?/p>
顧顏笑起來,眼睛里冒著一些細微的亮色光點,整個人瀕臨絕望,痛苦不已。
司慕淵愣了一下。
怪不得。
怪不得顧顏這次來就仿佛拋棄一切孤注一擲一般,原來是這樣。
他自認當初利用顧紅自己已經(jīng)算得上是惡毒,沒想到顧長風更加自私自利。
甚至于,他看向顧顏的眼中都帶上了幾分同情的神色。
“那你想怎么辦?”
“顧長風如果能成功,我會借取他最后的信任,把時家的一切都給你。如果顧紅成功,哈,同樣。”
顧顏目光灼熱堅定:“無論如何,我都會想方設法給你謀取利益,只需要你幫我?!?/p>
最后幾個字,她咬牙切齒,就仿佛把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了唇齒之間。
司慕淵望著顧顏,顯然如果面對顧紅,她還沒有什么好的決策。
可是……
用人最重要的,不應該是一個人瘋狂的決心嗎?
“可以。不過我要知道,你想做什么?”
司慕淵終于松口。
顧顏抿唇:“顧紅當初問你要木德彪的時候,你扣下了他老婆。正如你所說,顧紅也不可能把她置之不顧,我需要等候一個時機,到時候你以把人交出去為由,騙顧紅出來,之后的詳細細節(jié),我會在想好之后告訴你?!?/p>
司慕淵擰眉,目光落在了顧顏身上,良久,同樣咧出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好。顧顏,只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這么慘。當然你可以放心,如果你真的能做到你所說的,我也不會虧待了你。”
女人沒有應聲,沉默著扭頭離去,身子淹沒在黑暗之中。
顧顏也不清楚自己是抱著怎樣的決心進去,又帶著怎樣的落寞情緒出來的。只知道當自己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時不時的冷風吹過腳腕處,她心冷又黯然。
在今天之前,她是真的沒有想過,顧長風原來要拋棄的,還有她。
顧顏沒有打車,而是沉默地在路上漫步,毫無目的地。
昨天,顧長風逼著自己給顧紅道歉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顧顏嘴角緩緩的漾出一抹諷刺的笑,最后竟然低頭笑出了聲。
她恍惚間抬手一抹眼角,竟然滿是濕痕。
從小到大,哪怕對外她是養(yǎng)女的身份,可是在顧家,她的地位遠遠勝過顧紅。所以司慕淵說她恃寵而驕,也并非不對。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顧長風的掌上明珠,實則卻是和顧紅一樣可以隨時拋棄的沙礫。
顧顏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等走到路燈下,頂燈從頭頂覆蓋下來,照出了她滿臉的淚痕。
司慕淵則一直站在窗邊望著那個身影,直到它漸漸沉入黑暗之中。
他回過頭來,下一刻便調(diào)出了木夫人所在位置的監(jiān)控。
自從木夫人給他寫好一封所謂的“攻略說明”之后,她就被安排進了自己辦公室里的一處私密空間里,白天由助理送飯進去,晚上她就在里面休息。
那個房間格外隱秘,除了他和貼身助理,還沒有第三個人知曉。
司慕淵撐著下巴,看著監(jiān)控。
里面黑通通一片,雖然已經(jīng)熄燈,但是高清的攝像頭就可以看清楚床上的人影。
木夫人似乎睡得不舒服,時不時皺眉,翻個身。
司慕淵注視著,若有所思。
在這間可以稱得上是“密室”的小房間里,顧紅能派人進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是……
他抿唇,腦海中不禁又浮現(xiàn)了剛剛顧顏臉上的神情。
算了,既然已經(jīng)答應了,這樣看,自己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司慕淵關掉監(jiān)控,緩緩往后躺,靠在了椅子上合起眼睛,嘴唇卻在無聲的撥動,反反復復念叨著“顧紅”兩個字。
……
翌日。
“你要去京城?”
宋時野詫異的拉住顧紅的手,阻止了她收拾行李的動作。
顧紅隨手拍了拍,安撫似的拉開了宋時野的手:“最遲三天之后,奶奶留了三天給我處理秦城的事,但是我覺得沒有什么好處理,所以訂了今天晚上的飛機?!?/p>
宋時野站在原地,眼睛里面有猶豫,有狂喜,同時一閃而過。
“我和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