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寒忱眸光閃爍了一瞬,視線又不自覺地朝女人身上偏轉(zhuǎn)過去。
也正好是這恰好的一道目光,女人低頭側(cè)耳傾聽著宋時野說話,微微伸長光潔纖細(xì)的脖頸。
哪怕有耳邊細(xì)碎的發(fā)絲垂落,也可以看清女人嫻靜優(yōu)越的側(cè)臉。
厲寒忱的眸子瞬間睜大,死死盯著兩人你來我往的笑談動作。
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一直在打量著兩人的目光,宋時野下意識回頭,對上了厲寒忱瞳孔震顫的眼神。
宋時野一愣,他眨了眨眼睛再看,厲寒忱的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如常,就是多了一份幽深的寒意,讓他心頭莫名有些混亂。
不過到底還有些一層叔侄關(guān)系,宋時野還是率先禮貌地點了點頭。
厲寒忱抿著薄唇,卻并不應(yīng)聲,而是緊緊盯著他身側(cè)的顧紅。
宋時野心下奇怪,但還是拿出手機(jī)給厲寒忱發(fā)去消息。
宋時野:怎么樣?我的女伴漂亮吧?
厲寒忱感受到腰側(cè)的震動,解鎖手機(jī)后彈出的一條消息幾乎讓他雙眼一黑。
他冷冷抬眸,宋時野已經(jīng)別過頭,勾著一抹格外寵溺地笑與顧紅咬耳朵。
厲寒忱心口猛然漲出一股郁氣,連帶著太陽穴處的青筋也瘋狂挑起。
他竭力抑制住指尖憤怒的微顫。
厲寒忱:你知道她是誰嗎?
收到消息的宋時野有些不解地擰眉。
接二連三的異常反應(yīng)也被顧紅注意到,她湊來輕聲詢問:“怎么了?”
宋時野不掩疑惑,但還是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就是奇怪。
她是誰?他當(dāng)然知道,自己找了許久的白月光。難不成小叔也認(rèn)識顧紅?
宋時野心中疑問橫出,驀地,他回頭看向顧紅,主動提出道:“我的小叔也來了,等會兒我?guī)銈円娨??!?/p>
顧紅逗著小兮的動作一頓。
見宋時野的小叔?
她古怪地瞥了宋時野一眼,可他只是眼神溫柔地笑著,誠摯地等著她的回應(yīng)。
顧紅有些頭皮發(fā)麻。
兩人才見過三面就要見宋時野的小叔,這和見家長有什么區(qū)別?實在是讓人尷尬。
想到這,顧紅面上猶豫了片刻還是回絕:“不了,你要是想敘舊,等拍賣會結(jié)束我就先離開?!?/p>
聽到這話,宋時野急切地抓住顧紅的手腕,眼中滿是嚴(yán)肅:“不見就好了,這么晚了我不放心,到時候我送你回去!”
顧紅下意識就想拒絕。
畢竟厲寒忱貌似沒有來參加拍賣會,那么就一定在舒山北墅,她還是自己打車回去地好。
可不等顧紅開口,臺上一錘落下,竟然已經(jīng)到了中場休息。
她沒怎么注意展臺,一直都陪著小兮玩鬧。
此刻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周圍便嘈雜起來,不斷有人起身走動,顧紅更能舒心地與小兮玩耍。
畢竟拍賣時需要顧及現(xiàn)場秩序,還得哄著小兮不能笑出聲。
顧紅低著頭,滿眼都是小兮,故而也忽略了一層中央坐下了另一個女人。
厲寒忱的目光依舊不加掩飾地定在顧紅身上,只是宋時野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只能偶爾看到顧紅的面頰和脖頸。
他的指尖攥緊,胸腔處不斷有異樣的酸澀感泛出,侵蝕著他的冷靜與理智。
在厲寒忱的視角,兩人有說有笑,舉止親密,懷中還有個彼此交換著抱的小兮,更讓他眼睛猩紅。
如此溫馨的場景,仿佛他們是一家人!
真正的一家人!
厲寒忱心底咬牙,沒有注意到身側(cè)換了人。
顧顏則愣是從中間擠到了一層,看著厲寒忱望著顧紅的視線,委屈巴巴地喊了聲:“寒忱哥哥!”
這一聲將厲寒忱的思緒拉回,他眼睫抖了一下,面上恢復(fù)如常,又成了過去冷冽無情的模樣。
他抬眸,面露不悅:“你怎么來了?”
他并不是在問顧顏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而是不解她的位置。
厲寒忱看著顧顏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上,眉頭輕蹙。
“你之前都會帶我的。”
顧顏更覺得傷心,一雙眼睛濕潤著,泫然欲泣。
厲寒忱此刻卻沒了以往的耐心,竟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想坐就坐吧?!?/p>
也不知為何,自己答應(yīng)顧顏的同時,滿腦子都是顧紅要是看到會怎么想?
他的手心收緊,竟然莫名帶上了些許詭異的期待感。
顧顏卻不清楚厲寒忱心里的想法,眼睛一亮,坐地更加有底氣了。
她時不時側(cè)頭看一眼厲寒忱,英俊地宛如雕塑的面頰近在咫尺,讓她又羞澀地小臉紅粉。
可她也注意到了厲寒忱時不時往旁邊看去的目光。
她不可避免的看向了那個方向。
顧紅正好笑了出聲,在嘈雜的內(nèi)場并不明顯,可那猶如銀鈴一串一串的清脆嗓音又異常悅耳突出。
對上厲寒忱陰沉的臉色,顧顏瞬間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她心上一喜。
顧紅也是個沒腦子的。居然敢和別的男人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寒忱哥哥面前。
顧顏眼睛亮起,得意地勾起嘴角。
她眼睛一轉(zhuǎn),面上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寒忱哥哥,那個……不是姐姐嗎?”
她又捂住嘴,故作驚詫:“姐姐身邊那個是誰呀?怎么從來都沒有見過?”
厲寒忱本來就心情不悅,聽到這話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他冷冷睨了顧顏一眼。
顧顏莫名感覺脊背一寒,下意識閉上了嘴巴。
可同時,她的手又捏緊了裙擺。
明明是顧紅水性楊花,還沒離婚呢,就勾搭別的男人。
寒忱哥哥為什么反而對自己……
顧顏咬住唇瓣,眼眶瞬間就紅了。
可這次厲寒忱并沒有溫聲詢問,他的眼中仿佛除了顧紅便再無他人。
等待許久的顧紅一無所獲,恨恨地瞪了顧紅一眼。
短暫的中場休息結(jié)束,臺上一錘響起,周遭再次恢復(fù)了寂靜。
“諸位,接下來的拍品是一位傳世百年的珠寶項鏈。”
隨著話音落下,展臺上的紅絨布被掀起,里面放著一串有著明顯年代感的珍珠項鏈。
隔著時代,珍珠依舊歷久彌新,然而依舊與豪華的展臺和周遭顯得格格不入。
看到這樣的展品,周圍倏地響起一陣唏噓聲。
“這么普通的首飾也能送上我們這種等級的拍賣后上來競拍?”
“對啊!那我們的時間當(dāng)消遣呢?”
“主辦方呢?究竟是什么眼光?”
……
耳邊不時傳來奚落與鄙夷聲,滿滿地都是對臺上展品的不屑。
不同于平常人的不滿,一直都態(tài)度懶散的顧紅也瞳孔乍縮,滿是不可置信的盯著上面的那串珍珠項鏈。
她目不轉(zhuǎn)睛,一雙剔透的眼睛上竟然染上了水光。
女人瞬間緊繃的身子和面容讓宋時野也不禁多看了展品幾眼,可他如何看,都只是一串普通的珍珠項鏈。
宋時野眼中不解,但還是湊到顧紅耳邊,溫聲問道:“你喜歡嗎?”
話音落下,他的手第一次被那個女人主動握住。
宋時野脊背一僵,整個人如墜云端,飄飄忽忽的抬頭,對上一雙通紅的淚眸。
女人強(qiáng)忍著抽噎,眸子祈求:“那是我外婆的遺物,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幫幫我,我一定要拍下它!”
“但是……但是……”
她無措地四處看,抿著唇,面色為難:“我并沒有帶錢,宋時野,幫我,我會一點點還給你的?!?/p>
宋時野哪里忍心看到顧紅這副模樣,感受到手心上女人柔軟的皮膚接觸,他不禁緊了緊,將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此刻,男人的聲音溫柔地能滴出說來,可語氣卻是豪橫的霸氣:“放心,既然你想要,無論多少錢我都會把它拍下?!?/p>
聽到宋時野的許諾,顧紅感動抬眸,重重點頭:“謝謝你!”
宋時野淡淡搖頭,語氣寵溺:“你喜歡就好?!?/p>
男人聲音極輕,一陣風(fēng)般輕飄飄盤旋在她的耳邊。
聞言,顧紅的耳尖染上了一絲紅暈。
她趕忙錯開視線,繼續(xù)去地看向前方。
一番簡單的介紹之后,場下的人還是提不起什么興趣。
直到拍賣師最后提出一句:“這是芳玉大師罕見流到市面上的遺物?!?/p>
聽到這話,參與者眼中才有了些許亮光。
“容芳玉大師的私人首飾?那可是真的值得收藏?!?/p>
“現(xiàn)在再看,那串珍珠倒是簡單又有韻味,確實符合容大師的氣質(zhì)。”
場下的話風(fēng)瞬間倒戈。
顧紅的心一下提起,她緊張的看了一眼幾個開口的人,格外擔(dān)心接下來的競拍。
隨著拍賣師一錘敲響。
“起拍價,一百萬!”
“一百五十萬!”
“兩百萬!”
雖然并沒有前面的競品那樣遭人瘋搶,可是報價一個接著一個,并不停歇。
“兩百五十萬!”
“一千萬!”
幾乎翻五倍的競拍價讓場內(nèi)直接靜默了一瞬,紛紛好奇又驚訝的看向發(fā)聲位置。
宋時野修長的五指舉著牌子,口中的“一千萬”仿佛灑水般。
與此同時,厲寒忱也注意到了他的出價。
不過幾乎下一秒他就看向了顧紅。
宋時野不可能對這串項鏈感興趣,那么唯一的可能……
“寒忱哥哥,這是顧紅姐姐外婆的遺物?!?/p>
顧顏適時出聲,眼神呆呆的盯著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