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師傅一定得是他的人。
盡管師傅總是一副不愿承擔(dān)的樣子,但卻是個心地柔軟的人,要不然早就丟下他了。
他好不容易遇見了個好人,是不會讓師傅離開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
最好,師傅是他一個人的。
時君棠沒有察覺到劉玚的小心思,只覺得這小子今天情緒有些低沉,也明白他所想,出了谷得又裝又演,確實(shí)挺累的。
因此,今晚時君棠親自做了豐盛的野味,有魚有野雞有野兔,分開在即,好好吃一場。
時君棠將大腿遞給了他:“吃吧?!?/p>
“師傅,出了谷咱們是不是又得像以前那樣裝出不熟的樣子來?”
“不用?!?/p>
“真的?”劉玚一臉驚喜的看著她。
“咱們在谷里相處了這么些日子,關(guān)系不熟反倒讓人起疑。不過,你不能叫我?guī)煾担闶蔷?,我是臣?!鼻矣质抢匣实壑幸獾膬诉x,這么一叫折她壽啊。
劉玚點(diǎn)點(diǎn)頭:“我在心里叫你師傅。反正我認(rèn)了你做我?guī)煾?。?/p>
時君棠沒再說什么,覺得是一個孩子的新鮮感,身為皇子,壓根接觸不到這種野外生活技能,對她另眼相看也正常。
“師傅,你說太子哥哥會不會對父皇下毒?”
冷不丁的一句,還如此大逆不道,時君棠被嗆得咳了好幾聲:“二十二殿下,這種事,我怎么知道?你又是從哪聽來的?”
“我偷聽到狄公公和父王如此說的。”劉玚一臉糾心:“我還聽到他那個孫侄沙公公說,父皇年紀(jì)大了,指不定哪天就,其實(shí)我也很擔(dān)心?!?/p>
十歲的孩子裝出一臉成熟憂心忡忡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滑稽,但這事先前時君棠也是想過的。
老皇帝七十歲了還在納妃,還能生出劉玚來,這身體還是很不錯的,令天下多少人羨慕啊,咳咳:“盡人事,聽天命吧。就算這事成不了,你巴結(jié)好了太子,一樣這輩子能順風(fēng)順?biāo)?。?/p>
劉玚瞬間沒心情吃飯了:“那樣我母妃就死得不值得。”
這半個月里,時君棠已經(jīng)好幾次聽劉玚說起他的母妃,看起來這是他的一個心病,也是他邁不過去的坎。
干脆安靜的吃著肉,很多事她也回答不來,這些是劉玚自已要去解決的問題,幫不上忙。
下一刻,她看向外面,聽得竹聲傳來。
“有人來了?”劉玚緊張的看著門口,師傅做了竹鈴,只要有人踩著了那根線,竹與竹之間就會響起。
時君棠將火迅速踩滅,把手中的肉和劉玚手中的肉都丟在地上,拿過袖中箭綁在他和自個的雙手上,拉著他就出去。
“怎么了師傅?”
“是敵是友不清楚,先撤?!比羰撬娜?,早已用了專用的哨子暗號。
倆人朝著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路離開,約半炷香的時間后停了下來。
時君棠看著石洞方向,一臉戒備:“不是時康他們?!?/p>
“是太子哥哥的人嗎?”
“也不是?!睍r康會單獨(dú)帶著時家的護(hù)衛(wèi)來找,為了以防萬一,巴朵定會跟著太子章洵那邊的人,時君棠想了想,道:“先去西邊的山洞過夜?!?/p>
狡兔三窟,時君棠先料想了一遍最壞的結(jié)果,閑來無事時,她準(zhǔn)備好了五種方案。
此時,聽得慘叫聲傳來。
“有人落入咱們的陷阱了?!眲`激動的說,復(fù)又有些擔(dān)心的道:“不是我們的人,難道是敵人。是有人要?dú)⑽???/p>
“不是殺你,是殺我。”
“為什么要?dú)煾???/p>
“你以為只有你們皇子之間才有爭斗嗎?就算太子下面的人,為了得到太子的青睞,也會排擠鏟除異已?!?/p>
劉玚想了想:“難道是姒家的人?”
時君棠訝異,沒想到劉玚竟然能猜到,不禁低頭看了他一眼,這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沉淀超乎年齡的沉靜,清澈的眼中滿是思考。
“你怎么會猜到是姒家?”
“父皇做了一副棋盤給我,上面是各世族和朝廷的關(guān)系,讓我沒事的時候去琢磨琢磨?!?/p>
棋盤?時君棠覺得挺有意思,確實(shí),大家都是棋盤上的棋子,彼此相互牽制也相互廝殺著。
既然這小子已經(jīng)參與進(jìn)來了,雖然年紀(jì)還小,時君棠也不瞞她:“我與沈瓊?cè)A有恩怨,為此,要了她三根手指。而沈家背后的支撐是越州姒家,姒家對時家和郁家一直想取而代之。這樣的機(jī)會,他們自然要把握住?!?/p>
“她的手指竟是師傅給。。。。。?!眲`眨眨眼:“師傅,你為什么要取沈瓊?cè)A的手指?”
“她欲毀我妹妹清白,且不止一次。而我暫時還不能取她性命?!?/p>
劉玚眼睛閃過一絲羨慕,原來師傅這么在意她的親人。
時君棠的腳步一頓,拉住劉玚躲到了一棵樹的身后,戒備的望著前方不遠(yuǎn)處的山洞,這里周圍她都有商隊(duì)的特殊標(biāo)記,只要時康他們出現(xiàn),這些標(biāo)記就會被添上一筆。
但五六個標(biāo)記下來一個也沒有動過,這里卻沒有一絲小動物的氣息。
這個山谷長年沒有人,小動物并不怎么怕生,也因此抓抓還挺方便,這會連點(diǎn)響動也沒有,不正常。
“劉玚,等會若有危險,你自個先走?!睍r君棠低聲道:“不用顧我?!?/p>
“我不會丟下師傅一個人逃走的?!?/p>
見他一臉堅(jiān)定,一副要與她共生死的樣子,時君棠溫和的笑了笑:“那你來引開敵人,我逃?!?/p>
“???”
下一刻,時君棠一手指了指他的額頭:“記住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先保證你自已的安全。若有余力,再去考慮是否救別人?!?/p>
劉玚腦海里閃過父皇所說‘旁人皆為臣屬,譬如草木,該折就?,該舍則舍,不必顧惜。’
見劉玚怔怔的看著自已,時君棠蹙眉:“發(fā)什么愣?”這個時候發(fā)傻了?
“師傅的生死,我很顧惜。”
莫名其妙來了這么一句話,時君棠正要說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幾道腳步聲伴隨著幾句低語過來:
“等了這么久都沒有來,說不定老二那邊已經(jīng)完成了任務(wù)。”
“希望吧,要是和太子的人撞上,咱們不見得會是對手。”
“這位時族長連死都有皇子陪葬,歷史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