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姣姣頭疼得很。
“行了,我知道你們想說啥,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我一個供銷社干部哪能插手市里的工作啊?!?/p>
萬紅霞也知道這事麻煩,真叫他們?yōu)榱撕诤庸缱尷纤倪`反紀律,她也做不到。
可是,“難道就沒有別的法子嗎?5萬頭仔豬呢,就不能一個公社都建一個養(yǎng)豬場?”
楊小蘭點頭附和:“是啊,你媽說的對,要是能安排一個公社建一個養(yǎng)豬場,大家也能公平?!?/p>
許姣姣:“......”
她都不好意思告訴她媽,這5萬頭仔豬省里還覬覦著呢。
指不定鹽市最后連5萬頭都保不住。
還一個公社建一座養(yǎng)豬場,鹽市在案的一共有83個公社,不得不說他們鹽市真的算是規(guī)模比較大的地級市了。
每個公社一個養(yǎng)豬場,人力物力就不提了,小豬崽也不夠啊。
一個小型的養(yǎng)豬場至少有七八百頭豬吧,進口的小豬崽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肯定是有消耗的,那就得保證一個養(yǎng)豬場至少分配一千頭。
一個養(yǎng)豬場一千頭,83個養(yǎng)豬場就得有83000頭小豬崽。
現(xiàn)有的5萬頭哪里夠???
這賬明眼人都會算。
只是她想起黑河公社的兩位書記,再想到今天車棚遇上找劉副主任的那位公社干部——
許姣姣心里頭不是滋味。
因為這事,許家人心情都不太好。
尤其萬紅霞,黑河公社畢竟是她從小長到大的地方,老家人要是有發(fā)展的機會,錯過就太可惜啦。
“對了——”
萬紅霞突然想到一件事。
她看向一旁的許安夏,瞇了瞇眼睛:“老二,我記得你之前答應(yīng)過我,兩天給我交代的吧?咋我沒問,你就裝聾作啞哄你媽是吧?”
許安夏無辜地眨了眨眼,反應(yīng)過來。
“媽,我沒想哄你啊。我找著新工作了,我明天就去上班。”
冷不丁聽到這個消息,許家人都震驚了。
萬紅霞恍惚了一陣,“......我耳朵聽錯了?”
她二閨女說找著新工作了,還明天去上班?
真的假的,她不是在做夢吧?
許安夏在一眾家人或驚訝或不信的目光下,她清秀的臉上綻放出一個放松的笑。
“是在咱們街道派出所當(dāng)書記員,我覺得這個工作挺適合我的,我就同意了?!?/p>
許家人:......
派出所書記員?
沒想到工作還挺好。
萬紅霞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了:“真去派出所當(dāng)書記員啊?老二,你這工作咋找的,是臨時工?”
許安夏嘿嘿傻樂了一陣,覺得自個運氣還挺好。
“是大哥的朋友夏隊長給我介紹的,說是剛好他們派出所缺一個書記員,他問我要不要試試。
我覺著這工作只要負責(zé)案件記錄工作,不用跟人打交道,挺適合我的。”
像她以前在毛巾廠工會那會,天天都有處理不完的工人同志間一些事,不是這個住房問題,就是那個工資問題,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找工會。
她每天頭都要炸了,很不喜歡那份在旁人看來十分體面的工作。
現(xiàn)在這份派出所的書記員工作就挺好的,只要低頭記筆記,其他都不用她操心。
許安夏彎著眼睛想,夏隊長真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人。
“原來是夏隊長幫的忙啊?!?/p>
“小夏這孩子靠譜,這工作準(zhǔn)沒錯?!?/p>
楊小蘭認真道:“派出所的工作,外面都是要搶破頭的,咱家老二走了狗屎運?。 ?/p>
許安夏撓頭,她也覺著自個這次走了狗屎運。
許家人聽到原來是跟他們家交好的夏隊長給許安夏介紹的工作,立馬一顆心就放進了肚子里。
夏隊長為人靠譜,又跟他們家老大熟悉,這工作穩(wěn)了。
許姣姣:“......”
夏隊長?那不就是對她姐有狼子野心的家伙?
那她姐去派出所當(dāng)書記員,豈不是狼入虎口?
許安春則一臉驕傲自豪:“原來是老夏幫的忙的,真是我好兄弟,回頭我請他吃飯,好好謝謝他?!?/p>
因為許安夏終于不用在家當(dāng)‘鎮(zhèn)宅神獸’,許家人都特別高興,歡天喜地的。
萬紅霞聽到大兒子這么說,很是認同。
她叮囑大兒子:“要好好招待夏隊長,上次咱家的事,還是這次你妹的工作,人家都出了不少力,一定要好好感謝,回頭我給你拿點錢票!”
“好嘞媽!”
一聽能跟兄弟喝酒,許安春笑得齜出一口大白牙。
“只是老二既然換了新工作,那毛巾廠的工作......”
萬紅霞高興完又開始發(fā)愁。
比起派出所的臨時工,當(dāng)然還是毛巾廠帶編制的正式工好啊。
可惜二閨女鐵了心不愿意去毛巾廠上班,她又不能逼孩子去。
這年頭人人都想進廠當(dāng)工人,有一個鐵飯碗的工作下半輩子就穩(wěn)當(dāng)了。
許家卻因為多出來的一個工作發(fā)愁。
要是被別家知道,還不知道會酸成啥樣呢。
當(dāng)然這件事輪不到許姣姣操心,她只要顧好她自個的工作就行了。
兩天后,眼瞅著運送5萬頭小豬崽的大船就要靠岸,市里養(yǎng)豬場的名單還沒敲定下來,與此同時,省里也派人下來了。
跟隨省里人一同到來的還有省總供銷社的梁科長。
鹽市供銷社主任辦公室里,梁科長的嗓門一聲比一聲高。
只是因為小辦公室和大辦公室的兩道門都關(guān)得緊,所以樓道的人只能聽見聲音,聽不見具體的談話內(nèi)容。
但甭管聽不聽得見,大伙都知道,謝主任被訓(xùn)了。
“......謝長生!省總供才是鹽市供銷社的上級決策機關(guān),你別搞錯了!
省里的工作安排你不服從,聽鹽市商業(yè)局的話,他市局能管你們多少年?
你是供銷社系統(tǒng)的人,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
‘砰’一聲辦公室的門打開又關(guān)上,梁科長黑著臉離開。
一看就知道氣的不輕。
小辦公室里,謝主任拍了拍腫脹的腦門。
過了會,他打開門,沖外面道:“把采購科許科長叫來。”
許姣姣聽到主任叫她,來的路上,她稍微分析了下目前的情況,心里差不多有了數(shù)。
估摸著還是那5萬頭小豬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