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英回村過年了！
這絕對是通安村的大新聞。
“不得了，又生了一個孩子，五個娃娃了?！?/p>
“嘖嘖，杜紅英還真是會生?！庇腥司托Γ骸耙郧案咚嘉南訔墸F(xiàn)在怕是后悔喲。”
“后悔啥，高思文連私生子都有呢?！?/p>
“呵呵，高思文和高志遠(yuǎn)這對兄弟還真是有意思，一個越來越好，一個越來越糟。”
“對了，不是說不讓生了嗎，又生了？沒罰款？”
村里的人都有點郁悶?zāi)兀F(xiàn)在哪怕是生第一個孩子也得去大隊辦準(zhǔn)生證，沒辦準(zhǔn)生證的就是不在計劃之類的孩子，是不能生的。
“就是啊，我大兒媳婦懷上了，還說沒滿二十歲不讓生?！敝齑竽餁獾煤埽骸拔覂合眿D沒滿二十，我大兒都要滿三十了，三十歲當(dāng)個爹容易嗎，還不讓生，我就給大隊婦女主任說了，誰要來拉我大兒媳婦去搞什么流產(chǎn)手術(shù)，我和她拼命?！?/p>
“搞不懂現(xiàn)在的政策噢，我娘家兄弟上個月生了一個二胎，公社搞計劃生育的說要罰款，結(jié)果過年分糧就少分了兩百斤?！?/p>
“不僅要罰款，還是黑戶呢，不給上戶口的生產(chǎn)隊分糧也沒有娃娃的份，要等到娃兒八歲上學(xué)了才上戶口。”
“那杜紅英生這么多，沒遇上??？”
杜紅英回到家都累癱了，哪還顧得上村里人的議論紛紛。
等她睡了一個小時起床時，李嬸子提個烘籠邊烤火邊和冬梅娘聊天。
“紅英啊，全生產(chǎn)隊的人都在羨慕你會生，三胎生了四個兒一個閨女。”
“呵呵，嬸子，他們只看到賊娃子吃肉沒看到賊娃子挨揍，我懷雙胞胎的時候肚子好大噢，后期一兩個月走路都走不動，睡個覺起個床都難受?！?/p>
“是啊是啊，不過你還是好，一胎生兩個，兩胎生四個，少痛了兩次呢。”
杜紅英……那我一次的疼痛也得加倍呢？
看來大家的數(shù)學(xué)都是體育老師教的。
“紅英，現(xiàn)在不是搞計劃生育嗎，你們小五罰款沒？是不是黑戶喲？”
“沒有，我們是趕在計劃生育之前生的，現(xiàn)在可不敢生了，生了高志遠(yuǎn)的飯碗都要耍脫?！?/p>
“那你運氣好?！?/p>
必須的啊。
杜紅英是知道有計劃生育這回事兒的，政策一來就嚴(yán)得嚇人。
她記得很清楚，上輩子紅兵媳婦要生老二從兩個月起就東躲西藏的，一直藏到生了的當(dāng)天晚上才回來。
“你生了五個了，我家紅梅也有三個了，夠了夠了，不用再生了?！崩顙鹱有Φ溃骸靶液盟齻兘Y(jié)婚早，要不然想生都生不了?！眧
杜紅英就笑笑
“高思文撿的那個娃娃要上戶口大隊也要罰兩百斤糧食，張桂蘭不干，吵得兇得很，都鬧到了公社去。”
“她搞笑得很，還說不給上戶口是因為你爹在打她的麻煩?！?/p>
“我爹，找她的麻煩？”
簡直病得不輕，瘋了吧，逮誰都咬一口？
“可不，她還在公社門口大吵大鬧的，說你爹只管別人不管自己，說你都生第五個孩子了……”
杜紅英……有一句MMP想親口送她！
“我爹娘都沒給我說這些事呢？”
“你娘這個人能忍，你爹是干大事的人，壓根兒都沒閑功夫理她?！崩顙鹱拥溃骸拔揖拖氩煌耍@人怎么這么蠢呢，就算你和她過不去，你也是她高家的兒媳婦啊，就沒見過狠起來連自己都捅的人。”
“萬一她就不是人呢，是條瘋狗！”
高志遠(yuǎn)說過他的身世不在村里透露，杜紅英也就不給李嬸子說了。
畢竟，李嬸子知道了就等于全村全公社的人都知道。
那時候高志遠(yuǎn)反而更被動。
反正現(xiàn)在大家都曉得張桂蘭是個瘋婆娘，大兒子的私生子上不了戶她還跑到公社去舉報小兒媳婦生三胎。
“確實病得不輕?！崩顙鹱右彩菬o語得很：“特別是高思文和那個文君蘭，好的時候好得出門都手挽手的，三五兩天又吵得全生產(chǎn)隊都能聽見，大家都在看這兩口子的戲呢?！?/p>
杜紅英……我每次回來聽點高思文的八卦就覺得很舒心！
“高思文這個人，你還真別小看，也是有本事得很?！?/p>
杜紅英就看著李嬸子靜聽下文分解。
“大隊不出證明，他那個私生子不是就上不了戶口嗎，嘿，任誰都想不到，他居然去研究那個什么計劃生育條款，硬是找到了理由。”
“啥理由？”
“人家說第一胎是殘疾計劃生育政策允許生二胎。”
噢，是的，有這么一條。
“他就帶高安康去醫(yī)院做鑒定，然后又讓文君蘭做檢查，意思是他婆娘生不了大兒子是傻子，所以撿個娃娃回來養(yǎng)是合理合法的?！?/p>
杜紅英……都說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因為有文化，私生子都讓他鉆了空子整成了合法的。
不得不說，確實是有點本事！
“他現(xiàn)在在干啥？”
“能干啥，他得了那個病后身體不好呢，張桂蘭說動不動就喘，啥活兒都不讓他干，不僅高思文不干活，文君蘭也不干，兩個人在家?guī)迌嚎措娨?，時常和文君蘭去文家場住幾天?！崩顙鹱有Φ溃骸皬埞鹛m天天罵，說她不曉得造了啥子孽，生了兩個兒還當(dāng)不了沈大嫂那個五保戶。”
杜紅英……挺好！
上輩子張桂蘭可比沈大娘日子好過多了。
時不時的在沈大娘面前顯擺：我志遠(yuǎn)給我買的羽絨服，還別說穿起來是比棉大衣熱和，穿在身上又很輕；我志遠(yuǎn)給我寄了一千塊錢回來，喊我不要節(jié)省，該吃吃該花花沒錢了就找他；我志遠(yuǎn)給我寄了錢，喊我們把這個土房子推了重建，修寬大點，修兩層的小洋樓；我志遠(yuǎn)……
上輩子，高志遠(yuǎn)寄了不少的錢給她吃的穿的用的都沒缺過。
張桂蘭將東西都收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還上鎖，就怕她占了半點便宜。
杜紅英想著上輩子的事兒就心如刀割。
上輩子高志遠(yuǎn)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當(dāng)她是親媽一樣供養(yǎng)。
她就趴著吸血，還啃自己的骨頭。
那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外有高志遠(yuǎn)寄錢寄物，內(nèi)有她杜紅英這頭老黃牛。
那時候自己但凡能爬得起床都在洗衣做飯，能走得動路都下地干活，辛辛苦苦一輩子什么都沒撈著。
一想到這些就心口疼，就想罵自己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