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V“程萬發(fā),你可千萬別掉鏈子?!?/p>
齊云偉對著空氣喃喃自語,程萬發(fā)手里握著他不少把柄,也知道他的逃亡計劃,只要程萬發(fā)扛住,沈青云就抓不到直接證據(jù),他就能順利逃出去,在國外隱姓埋名,過完下半輩子。
他快速將現(xiàn)金和銀行卡塞進背包,把假身份證和護照貼身藏在衣服內(nèi)側(cè)的暗袋里,又從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沖鋒衣、一條牛仔褲,麻利地換上。
這身打扮和他平時的西裝革履截然不同,足夠低調(diào)。
最后,他走到書桌前,拿起全家福照片看了一眼,照片上妻子和女兒笑得燦爛,他的眼眶瞬間紅了。
“對不起,老婆,女兒?!?/p>
他哽咽著,將照片塞進背包:“等風(fēng)聲過了,我一定會想辦法聯(lián)系你們。”
轉(zhuǎn)身走出書房時,他最后看了一眼這座住了五年的別墅。
水晶吊燈、真皮沙發(fā)、價值不菲的字畫,這些曾經(jīng)象征著他身份和地位的東西,此刻都成了過眼云煙。
他沒有絲毫留戀,快步走到門口,戴上口罩和鴨舌帽,輕輕拉開門,像幽靈一樣融入了深夜的黑暗中。
…………
別墅門口的馬路空曠無人,只有路燈投下昏黃的光線。
寒風(fēng)卷著落葉吹過,他裹緊沖鋒衣,雙手插在口袋里,時不時回頭張望。
多年的公安生涯讓他養(yǎng)成了高度警惕的習(xí)慣,哪怕是深夜,他也覺得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路過小區(qū)門口的監(jiān)控時,他刻意低下頭,用鴨舌帽擋住臉,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他沒有開自己的專車,那輛車太顯眼,早就被省紀委的人盯上了。
走到馬路對面的一個小區(qū),齊云偉來到一個車庫前面,從背包里掏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鑰匙,輕輕按了一下,車庫門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一臺黑色大眾帕薩特。
齊云偉快速上車,坐上駕駛位,反手關(guān)上車門。
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緩緩駛出小區(qū),匯入夜色中的馬路。
很快,車子便開到了環(huán)城路上,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遠處城市的燈光像星星一樣閃爍。
齊云偉開著車,腦海里卻亂成一團麻。
他想起自己剛參加工作時,在巖臺市當派出所民警,每天走街串巷,幫老百姓解決雞毛蒜皮的小事,那時的他,心里只有“為民服務(wù)”四個字。
后來,他一步步升職,從派出所所長到縣公安局局長,再到省公安廳廳長,權(quán)力越來越大,身邊的誘惑也越來越多。
文春林的拉攏、蕭文華的提攜、各種商人的圍獵,讓他漸漸迷失了方向。
他開始利用職權(quán)為自己謀利,為心腹打招呼,甚至包庇夏文杰這樣的腐敗分子。
直到沈青云空降漢東,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走得太遠,再也回不去了。
“要是當初沒那么貪心,會不會就不是今天這個下場?”
他心里閃過一絲悔意,但很快就被求生的本能壓了下去。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只有逃出去,才有活路。
車子行駛了一個小時,終于抵達京州國際機場。
齊云偉把車停好,推開車門,深吸一口氣。
機場的燈光格外明亮,像白晝一樣,讓他有些睜不開眼。
他拉了拉鴨舌帽,壓低口罩,快步走向機場航站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環(huán)境。
凌晨一點的京州國際機場,依舊人來人往。
國際出發(fā)大廳里,不少旅客拖著行李箱,行色匆匆。
齊云偉混在人群中,盡量讓自己顯得不那么顯眼。
他走到值機柜臺前,看著電子屏上的航班信息,前往東南亞某國的航班還有一個小時起飛,時間剛剛好。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值機柜臺前,遞上假護照和機票訂單。
“您好,辦理登機牌?!?/p>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值機員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接過護照,熟練地在電腦上操作著。
齊云偉的心臟“砰砰”直跳,手心滲出了冷汗,他緊緊攥著背包帶,眼睛死死盯著值機員的動作,生怕她看出什么破綻。
“先生,您的護照能再給我看一下嗎?”
值機員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疑惑。
齊云偉的心里“咯噔”一下,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
他強作鎮(zhèn)定,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就是系統(tǒng)顯示您的信息有點異常,我再核對一下。”
值機員說著,拿起護照仔細看了起來,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
齊云偉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想著如果被識破,該怎么應(yīng)對。
跑?
機場到處都是監(jiān)控和安保人員,根本跑不掉。
反抗?
更是自尋死路。
他只能在心里祈禱,假護照的做工足夠精良,能蒙混過關(guān)。
旁邊的旅客漸漸多了起來,有人好奇地看向這邊,齊云偉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
他假裝整理背包,悄悄摸了摸貼身藏著的現(xiàn)金,心里想著,實在不行,就只能用錢打點了?!昂昧讼壬瑳]問題了?!?/p>
值機員終于抬起頭,將護照和登機牌遞給他:“祝您旅途愉快?!?/p>
齊云偉接過登機牌,感覺像接過了一張救命符,他強壓著內(nèi)心的狂喜,低聲說了句“謝謝”,轉(zhuǎn)身快步走向安檢口。
安檢口的隊伍排得很長,齊云偉站在隊伍里,心臟依舊狂跳不止。
他看著前面的旅客一個個被安檢人員檢查,心里越來越緊張。
他的背包里有現(xiàn)金、銀行卡,還有一些換洗衣物,這些都沒問題,但他怕的是安檢人員會抽查護照,或者通過系統(tǒng)比對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身份。
“下一位。”
安檢人員的聲音傳來,齊云偉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將背包放在傳送帶上,自己則站到安檢門旁。
安檢門發(fā)出“嘀嘀”的聲響,安檢人員示意他張開雙臂,用探測器在他身上掃描。
探測器從他的頭頂掃到腳底,每掃一下,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當探測器掃到他胸口的暗袋時,他的身體微微一僵。
“先生,您身上有什么金屬物品嗎?”
安檢人員問道。
“沒有,就幾樣證件?!?/p>
齊云偉的聲音有些沙啞。
安檢人員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示意他可以通過。
齊云偉拿起背包,快步走向候機廳,直到走到遠離安檢口的地方,他才停下腳步,靠在墻上,大口喘著氣。
候機廳里,旅客們?nèi)齼蓛傻刈?,有的在玩手機,有的在閉目養(yǎng)神。
齊云偉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將背包放在腿上,雙手緊緊抱著。
他不敢看任何人,也不敢玩手機,只是低著頭,眼神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他很清楚,只要順利登上飛機,飛出漢東的上空,沈青云就再也抓不到他了。
但他心里也清楚,沈青云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以沈青云的性格,肯定已經(jīng)下令封鎖機場、車站、碼頭,他必須在沈青云的命令生效前,登上飛機。
“各位旅客請注意,前往東南亞某國的航班現(xiàn)在開始登機,請持有登機牌的旅客到三號登機口登機?!?/p>
廣播里傳來甜美的女聲,齊云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他站起身,拖著背包,快步走向三號登機口。
登機口前,乘務(wù)員正在核對登機牌和護照,齊云偉排在隊伍后面,再次緊張起來。
他看著前面的旅客順利通過,心里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出什么意外。
終于輪到他了,乘務(wù)員接過他的登機牌和護照,仔細核對了一下,又抬頭看了看他,眼神里帶著一絲疑惑。
齊云偉的心臟“砰砰”直跳,他連忙低下頭,用鴨舌帽擋住臉。
“先生,麻煩摘一下口罩和帽子,配合核對身份?!?/p>
乘務(wù)員的聲音傳來。
齊云偉的身體僵住了,摘了口罩和帽子,乘務(wù)員會不會認出他?
畢竟他之前經(jīng)常上電視、參加公開活動,很多人都認識他。
但他也知道,現(xiàn)在不能拒絕,拒絕只會引起更大的懷疑。
他緩緩摘下口罩和鴨舌帽,露出一張略顯憔悴的臉。
他刻意低著頭,避開乘務(wù)員的目光,心里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乘務(wù)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護照上的照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了先生,可以登機了。”
齊云偉如蒙大赦,連忙戴上口罩和帽子,快步走上飛機。
走進機艙的那一刻,他感覺像是重生了一樣,眼淚差點掉下來。
…………
齊云偉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的位置。
他坐下后,快速系好安全帶,將背包放在腳下,緊緊抓著扶手。
飛機上的旅客漸漸多了起來,乘務(wù)員開始講解安全注意事項,齊云偉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他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快點起飛,快點離開漢東。
二十分鐘后,飛機緩緩滑向跑道。
引擎的轟鳴聲越來越大,齊云偉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當飛機猛地加速,沖向藍天時,他緊緊閉上眼睛,感受著身體的失重感。
飛機穿過云層,飛向萬米高空。
齊云偉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地面上的城市越來越小,最終變成了一個個光點,像星星一樣散落在黑暗中。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京州,離開了漢東,沈青云再也抓不到他了。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放松了一些。
他從背包里掏出一瓶水,喝了一口,滋潤著干澀的喉嚨。
旁邊坐著一位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孩子,孩子已經(jīng)睡著了,婦女正在看雜志。
齊云偉看了她們一眼,心里一陣酸楚,如果不是自己犯了錯,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和妻子、女兒在一起,過著安穩(wěn)的生活。
“先生,需要喝點什么嗎?”
乘務(wù)員推著餐車走過來,輕聲問道。
“不用,謝謝?!?/p>
齊云偉搖了搖頭,他現(xiàn)在沒有任何胃口,心里只有迷茫和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在國外能去哪里,也不知道未來的日子該怎么過。
他手里雖然有不少錢,但那些錢都是不干凈的,而且在國外,沒有身份,沒有朋友,他只能像老鼠一樣躲躲藏藏。
他想起了程萬發(fā),如果程萬發(fā)扛不住,把他供出來,沈青云就會通過國際刑警組織通緝他,到時候,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難逃法網(wǎng)。
他又想起了蕭文華,那個曾經(jīng)承諾會罩著他的老領(lǐng)導(dǎo),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卻選擇了拋棄他,人心涼薄,莫過于此。
飛機在萬米高空平穩(wěn)飛行,機艙里很安靜,只有引擎的轟鳴聲和偶爾傳來的旅客的咳嗽聲。齊云偉閉上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的腦海里反復(fù)回放著自己的一生,從一個充滿理想的年輕民警,到一個貪贓枉法、亡命天涯的逃犯,他的人生,就像一場鬧劇,最終以悲劇收場。
他掏出手機,想給妻子打個電話,卻發(fā)現(xiàn)手機沒有信號。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妻子和女兒能平安無事,希望她們不要因為自己的過錯而受到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