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叫了她的閨名。
可卻沒引起霍凝玉的注意。
此時她太激動。
“趙大人,你這話說錯了,我與他無冤無仇,怎么也輪不到我想怎么處置。
有意見的應該是他的夫人和他的嫡子女。
他在養(yǎng)外室之前就應該想到會有暴露的一天。他就要做好聲譽受損,從此抬不起頭來,甚至丟官,不被家族所容?!?/p>
霍凝玉看似沒有說怎么處置,而聽著的趙炳煜卻什么都聽出來了。
這姑娘想他聲譽受損,再丟官,再被家族厭棄。
“我知道了?!壁w炳煜聲音中帶著笑意。
“你知道什么了?我告訴你,梁御史后來還是把外室接回了家。
結果那外室慣會籠絡男人的心,而且心機深沉,害得梁家小姐被送去普陀庵,遭了那幫畜生的毒手,投環(huán)自盡。
而梁夫人痛失愛女,得了失心瘋,不慎落入水中淹死,至于是怎么落水的,不用我說你也能猜到。
你說這樣的悲劇可不可悲?就是男人管不住自己造成的?!?/p>
霍凝玉想到那對母女的最終下場,她替她們悲哀。
好在,普陀庵已經不存在。那幫淫僧也全部伏法。
或許她已經救了她們母女一命。
可誰知道那外室進門后又會想什么招來害那對母女。
霍凝玉的激動,她不自知,而聽到后面這些話的趙炳煜身子卻僵住了。
她在說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夢見過梁御史府里后來的事?”趙炳煜忽然嚴肅問道。
霍凝玉這才回過神來,警覺自己失言了。
可話已出口,無法收回。
“是,我早就夢見過,還有青黛。所以我才那么急地告訴你普陀庵的秘密。
希望你能早些把那幫畜生給拿下。
不然還有更多的姑娘淪為他們的玩物。”
“原來如此?!壁w炳煜終于明白。
“你放心,我會讓你滿意的?!壁w炳煜如發(fā)誓般留下這句話,告辭離去。
霍凝玉望著沒入黑夜里的身影,有些怔愣。
她今晚怎么突然這么激動?
仔細回憶今晚說過的話,才發(fā)現,她在他面前已放下了心防。
已把他當自己信任的人之一。
那日,他說當他是她大哥。
難道她真把他當親人了?
還是因為知道他沒有享受過真正的親情,她想給他親人般的信任?
一時想不通的霍凝玉,回了自己的凝華院。
“小姐,您身上披的大氅是誰的?”瑪瑙一眼就看出小姐身上的大氅不是府里的。
大公子二公子都有什么衣服,平時看他們穿沒穿過就知道。
霍凝玉這才發(fā)現,她忘了還給趙大人。
“瑪瑙,收起來,這是趙大人的,改日送還給他。”
這件大氅一看就知是用狐皮做成的,價值不菲。
接下來的日子,霍凝玉和霍鳴羨都沒有再外出,
但一些消息通過青風還是傳進了霍凝玉的耳里。
趙炳煜自那晚離開霍府后,就向圣上提了個要求。
皇城司只有五十幾個人,實在太少。
他要擴充。
圣上問為何,他說他要專查官員養(yǎng)外室的事。
他手里這點人遠遠不夠。
林敘卿的事對圣上的刺激也不小,同意了他的請求。
趙炳煜開始在禁衛(wèi)軍里選拔人才。
禁衛(wèi)軍里有很多宗室、世家子弟,底層兵丁很難有出頭之日。
趙炳煜要選人,那些底層的兵丁都想趁此機會給自己爭個前程。
競爭激烈。
趙炳煜選了一百多人,和原來的人手,共計兩百人。
個個武藝不弱,還有些是上過戰(zhàn)場殺過敵的軍士。
經過短暫的訓練,他就把人都派出去。
而朝中官員們只以為趙炳煜不甘自己手里人手太少,想擴充。
之前他辦普陀庵案,還需借助京畿營的人手才一次性把人全部拿下。
現在他手里多了一百多人,也沒引起文官們的太大在意。
十一月十七。
這日,霍凝玉剛上完課,吳娘子收拾書本離開,青風就來了。
臉上看不出有什么急事。
但那眉眼讓霍凝玉就是看出一絲興奮來。
“青風,是不是有哪個姑娘送荷包給你了?”霍凝玉故意打趣。
青風也是二十左右的兒郎。要不是身份特殊,早可以娶妻了。
可霍凝玉不是他真正的主子,不敢為他做主。
“小姐說笑了。是有好消息告訴您?!?/p>
“什么好消息?”
“昨日,大人已把這一個月來查到的官員養(yǎng)外室的事寫了奏折呈到御前。今日早朝一定很熱鬧?!闭f完,青風的臉上明顯帶上了笑意。
一個暗衛(wèi),情緒也這么外露。
霍凝玉每日都通過青風知道趙炳煜在做什么。
他的速度可真快。
而此時皇宮的金鑾殿上。
乾德帝目光如鷹隼般掃視了一圈殿里站著的朝臣。
突然他把一本厚厚的折子摔向群臣,驚得百官齊跪。
最前面的辰王正好跪在掉在地上的奏折前。
他小心翼翼撿起。
打開掃了一眼。
居然第一個名字就是他。
說他在城外莊子上養(yǎng)伶人數名,且都被他收用過。
誰?
誰查到的?
他那莊子守衛(wèi)森嚴,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他又往后看了幾頁,密密麻麻好些名字。
官職高低不等。
“看好了嗎?”乾德帝冷冷問道。
“父皇,兒臣知錯?!背酵豕虻靡?guī)規(guī)矩矩,把頭埋得低低的,只差沒低到胯下去。
“林德全,把折子給朕的好臣子念一念?!鼻碌弁横尫湃珗?。
嚇得臣子們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林德全從辰王手里抽走,特有的尖厲嗓音傳遍整個大殿。
“王世昌,在城南柳樹巷養(yǎng)外室六年。
吳正堂,在城東馬前街養(yǎng)外室三年。
梁子松,在城東芋林巷養(yǎng)外室十年。
......”
隨著一個個名字報出,被點到名的官員都身子發(fā)抖,跪到御前。
“好!好!好得很!你們都是朕的好臣子。這一個月來朕讓皇城司查永興坊,倒比看花燈還熱鬧。
禮部侍郎養(yǎng)外室的事剛剛落幕,就查到兵部郎中藏美姬,連御史臺的梁子松都在外養(yǎng)十年外室。
朕看這金鑾殿站著的,十有六七都急著要當兩家之主。
前些日子你們還聯(lián)名上書要整飭官場風氣,原來是把德行都喂了外宅的貍奴。
王尚書,你外室頭上的翡翠頭面夠邊關將士們吃上一個月吧。
吳寺卿,你外室的浴池比朕的湯泉宮還大吧。
你們是不是覺得,朕真的老了,耳聾眼瞎了?”乾德帝越說聲音越高。
明顯的,臉色越來越漲紅,被氣得。
皇上震怒,一個不好,血流成河。
“臣有罪。”
“臣有罪?!?/p>
......
一個個都如鵪鶉般縮著身子認罪。
“皇上,請息怒?!壁w炳煜看到乾德帝情緒過于激動,立即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