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的阿狼,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意識。
他胸口那道被匕首刺出的傷口,流出的血不再是紅色,而是帶著腥臭的黑色粘液。
傷口周圍的皮膚,青黑色的區(qū)域正在迅速朝著他的心臟蔓延。
“腐骨化血毒,果然霸道。”
姜芷蹲下身,手指再次搭上阿狼細(xì)弱的脈搏。
脈象異常微弱,幾乎快要感覺不到了。
“姜神醫(yī),我們……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回林薇前輩那里嗎?”王柱焦急地問。
“來不及了?!苯茡u了搖頭,“毒素已經(jīng)開始侵入心脈,再有一個(gè)小時(shí),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只能給他收尸?!?/p>
“那怎么辦??!”李鐵這個(gè)鐵打的漢子,眼圈都紅了。
他們眼睜睜看著神主逃走,現(xiàn)在又要眼睜睜看著這個(gè)為了報(bào)仇不要命的孩子死在面前嗎?
姜芷沒有說話,她從隨身的竹筐里,拿出了一排用油布包好的銀針。
她捻起一根最細(xì)的毫針,在阿狼心臟周圍的“神封”、“靈墟”、“步廊”幾處大穴上,一一刺下。
她的動(dòng)作,依舊快、準(zhǔn)、穩(wěn)。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指,已經(jīng)開始微微發(fā)麻,這是體力透支到極限的征兆。
幾針下去,阿狼劇烈的抽搐總算平緩了些許,但那蔓延的青黑色,卻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
“這毒,至陰至寒,必須用至陽至剛之物來解?!?/p>
姜芷一邊施針,一邊對李鐵和王柱解釋,“可這片叢林里,一陰一陽,自有平衡。能解這種奇毒的藥,附近一定有。但我們沒時(shí)間去找了?!?/p>
李鐵和王柱的心,沉到了谷底。
“唯一的辦法……”姜芷抬起頭,清冷的眸子在昏暗的叢林里,亮得有些嚇人,“就是以血換命?!?/p>
“以血換命?”李鐵和王柱都愣住了,這是什么說法?
姜芷沒有解釋。
她從竹筐里,拿出了一個(gè)現(xiàn)代醫(yī)院里才有的,簡易的輸血工具包。
這是她之前以防萬一,從縣醫(yī)院的庫房里“借”出來的。
她撕開包裝,拿出里面那根帶著針頭的塑膠軟管。
“你們兩個(gè),誰的血是O型?”
李鐵和王柱面面相覷,他們哪里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
這個(gè)年代,血型的概念對普通人來說,還太過遙遠(yuǎn)。
“算了?!苯茡u了搖頭,她知道問了也是白問。
她將輸血針頭,扎進(jìn)了自己左臂的靜脈。
然后,她又拿出另一根針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氣若游絲的阿狼。
“姜神醫(yī)!你這是要干什么!”
李鐵第一個(gè)反應(yīng)過來,驚恐地大叫。
“你瘋了!你要把自己的血輸給他?!”
王柱也嚇得臉色大變,“不行!絕對不行!你本來就失血過多,再這么搞,你自己就先沒命了!”
“我的血,跟你們的不一樣。”姜芷的語氣很平淡,“我常年與各種奇珍藥草為伴,我的血,是百草之血,是至陽之血?,F(xiàn)在,只有我的血,能暫時(shí)壓制住他體內(nèi)的陰寒劇毒,為我們爭取到找解藥的時(shí)間?!?/p>
她這番話,聽在李鐵和王柱耳朵里,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什么百草之血,至陽之血?
這不成了神話故事里的靈丹妙藥了嗎?
“可是……”
“沒有可是!”姜芷厲聲打斷他們,“這是命令!你們兩個(gè),現(xiàn)在唯一的任務(wù),就是保護(hù)好我,還有他!如果我昏過去了,就立刻背上我們兩個(gè),去找林薇前輩!”
說完,她不再理會(huì)兩人,將另一根針頭,精準(zhǔn)地刺入了阿狼手臂的靜脈。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透明的軟管,從姜芷的身體里,緩緩地流向阿狼的身體。
李鐵和王柱看著這一幕,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姜芷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嘴唇也漸漸失去了血色。
而躺在地上的阿狼,那張?jiān)厩嗪诘哪?,竟然真的開始有了一絲絲的變化。
那股駭人的青黑色,蔓延速度,明顯變慢了。
真的有效!
時(shí)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姜芷的身體,開始微微晃動(dòng),額頭上滲出了細(xì)密的冷汗。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抽離。
不行,不能睡過去。
她猛地一咬舌尖,劇烈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了幾分。
她看著軟管里流淌的血液,估算著劑量。
差不多了。
再多,她自己就先撐不住了。
她拔掉自己手臂上的針頭,用棉花按住針孔,然后又迅速拔掉阿狼身上的針頭。
做完這一切,她整個(gè)人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身體軟軟地朝著旁邊倒去。
“姜神醫(yī)!”
李鐵和王柱驚呼一聲,連忙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
“我沒事……”姜芷靠在李鐵的背上,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扶我起來……我們必須……立刻走……”
“姜神醫(yī),你別說話了!你歇著!”
李鐵二話不說,直接將姜芷背在了自己寬厚的背上。
王柱則將阿狼背了起來。
“走!去找林薇前輩!”
兩個(gè)鐵打的漢子,背著兩個(gè)生死不明的人,在這片危機(jī)四伏的原始叢林里,開始了亡命的奔逃。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濘的小路上狂奔。
林子里的濕氣混著腐葉的味道,黏膩地糊在臉上。
四周,是各種不知名的蟲鳴和獸吼。
“媽的,這鬼地方,連個(gè)方向都分不清!”
王柱喘著粗氣,他背上的阿狼身體冰涼,要不是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他真以為自己背了具尸體。
“跟著記號走!”
李鐵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他雖然也累得夠嗆,但方向感卻絲毫未亂。
他們來的時(shí)候,蒼鷹沿路用特戰(zhàn)隊(duì)的方式,留下了極其隱蔽的記號,只有他們自己人才能看懂。
姜芷趴在李鐵的背上,意識時(shí)而清醒,時(shí)而模糊。
失血過多的后遺癥開始顯現(xiàn),她渾身發(fā)冷,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她知道自己必須保持清醒,可身體卻不聽使喚。
她強(qiáng)迫自己集中精神,用鼻子去分辨空氣中的氣味。
“左邊……有沼澤……繞開……”她用盡力氣,在李鐵耳邊吐出幾個(gè)字。
李鐵一個(gè)激靈,立刻停下腳步,用手電筒往左邊照去。
果然,在茂密的草叢后面,是一片泛著黑色泡沫的沼澤地,在夜色中散發(fā)著不祥的氣息。
這要是陷進(jìn)去,神仙也難救。
“謝謝姜神醫(yī)!”李鐵后怕地抹了把冷汗,帶著王柱,小心翼翼地繞了過去。
“前面……停一下……”又走了十幾分鐘,姜芷的聲音再次響起。
兩人停下,緊張地問:“怎么了?又有危險(x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