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無恙摟住她的腰,調整姿勢,讓她坐的更舒服些。
“是,病入膏肓?!?/p>
所以,才將鬼醫(yī)留在身邊。但,鬼醫(yī)是人,不是神。
云箏瞳孔劇震,“難怪了?!?/p>
難怪,開始安排后事,托孤,為將來做打算。
太后住進王府,小日子別提有多舒服了。
最大的院子留給了她,還給她修了一個小佛堂,一個小廚房,配齊了人手。
院子里種滿太后喜歡的花花草草,看著心曠神怡。
太后深吸一口氣,這是自由的味道,真好。
服侍的宮女滿眼羨慕,“王爺好用心。”
太后微微搖頭,自已兒子是什么樣的,還不清楚嗎?
孝心有,但不多,母子倆的感情也就那樣。
“是王妃布置的?!?/p>
兒媳好,才是真的好,孝順又心細,安排的妥妥當當。
云箏每日都會過來請安,“母后,您缺什么?盡管吩咐下去,這就是你的家,千萬別客氣?!?/p>
太后看著她紅潤的臉蛋,又看看她平坦的小腹,滿心的歡喜。
“知道了,你剛懷上不要亂走,好好休息,我去看你?!?/p>
云家夫妻已經搬到王府對面的宅院,云母每日都要過來陪伴女兒。
如今,太后來了,兩人有了伴。
兩人每天都沒有閑著,上午逛逛院子,中午睡個午覺,下午一起在家里看戲。
花園里有一個戲臺,云箏請了一臺戲班子,天天唱上一段。
太后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看戲,在宮中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如今出宮還能看看戲,她很滿足。
云箏靈機一動,鼓勵她寫戲本子,還找來專業(yè)的戲班子排戲。
太后從中找到了新的樂趣,樂此不疲,都不想回宮了。
云箏也松了一口氣,“錢才人肚中的孩子終于保住了?”
保了兩個多月的胎,夠久的。
厲無恙微微頜首,“對,皇上特意安排錢才人住進摘月樓,里里外外的人都是他親自挑的,都是忠心耿耿的?!?/p>
“摘月樓閉宮不出,讓她安心安胎?!?/p>
摘月樓是宮中唯一的高樓,三層高,是看星星看月亮的最佳地點,也是禁地。
別人眼中是恩賜,但在云箏看來,這是金色的牢籠。
“六皇子沒有受到懲罰嗎?”
厲無恙的神色微妙,“讓他抄了一百遍孝經?!?/p>
云箏抿了抿嘴,“這有什么用?鬼醫(yī)還不能出宮?”
歷代皇帝駕崩時,最危險的是那些太醫(yī)和隨身侍候的宮人。
前者,治病不利,砍了。
后者,殉葬。
“還是得找個借口讓他出宮?!?/p>
厲無恙輕聲道,“別擔心,我會盡量保住他?!?/p>
他的手輕輕撫上云箏的肚子,“寶寶乖不乖?”
云箏嘴角輕揚,“很乖,沒有讓我難受,除了嗜睡,沒有別的癥狀?!?/p>
厲無恙眉眼舒展,“那應該是個女兒,女兒貼心。”
云箏心里一動,“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厲無恙臉上洋溢著笑意,“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p>
“如果生一個像你又像我的兒子,好好培養(yǎng),能文能武,將來能保護你。”
“生一個像你聰明可愛的女兒,會軟軟的叫我父王,想想就很好。”
云箏蹙了蹙眉,“如果我生不出兒子怎么辦?這王府需要有繼承人?!?/p>
厲無恙愣了一下,她有孕以后最大的變化就是很敏感。
他認真想了想,“女兒也可以繼承王位?!?/p>
云箏的眼睛刷的亮了,“你確定?”
厲無恙微微一笑,“你都能當女官,我們的女兒為什么不能繼承王位?”
云箏頓時豁然開朗,“沒錯,我行,她也能行,她的起點比我高多了?!?/p>
厲無恙一把抱起她,親了親她的額頭,“現(xiàn)在放心了吧?!?/p>
云箏抬起頭,熱情的撲上去,親了又親,“夫君真好?!?/p>
她還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蹭的他渾身冒火,呼吸急促,“別招惹我。”
云箏俏皮的大笑,“哈哈哈。”
厲無恙眼神熾熱而深邃,帶著無盡渴望。
“你就皮吧,等生下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p>
時間過的飛快,云箏懷孕后就鮮少進宮,借口都不用找。
宮中有孕婦,會沖撞!
但她還是每日去內務府工作,誰勸都不管用。
張總管看著挺著孕肚的云箏,要看看她身邊的隨從團隊,頭都大了。
有接生經驗的宮中嬤嬤,產婆,大夫,貼身丫鬟,侍衛(wèi)團。
她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寸步不離。
罷了,她愛咋地就咋地,皇上都不管。
他拿出一份清單遞過去,“簽字吧。”
云箏接過來一看,這是各宮的供應配給清單。
她的視線落在最前面的幾頁上,“這怎么回事?”
三皇子的供應配給少了一半,六皇子的卻多了一半?
“皇上將六皇子遷到東宮,配了不少人手?!?/p>
這是給六皇子組太子班底,只差一個名份了。
云箏對此不置可否,但,她抽出其中一頁,“三皇子呢?”
張總管遲疑了一下,“伺候三皇子的人少了,不需要那么多供應配給。”
云箏將清單往桌上一扔,“這是你的決定?”
張總管沒有回答,反而催促道,“你簽個字唄?!?/p>
云箏的右手輕敲桌面,面色不豫,“三皇子是病人,平日里需要吃藥,藥材都要挑最好的。他的妻妾要照顧他也不容易,供給不能少?!?/p>
“可是……”
云箏不傻,忽然調整三皇子和六皇子的配給,無非是一種表態(tài)。
這是內務府的站隊,徹底站到了六皇子這邊,還要讓六皇子看到他們的忠心。
那么,踩三皇子就成了政治正確。
但,云箏不喜歡這種小人行徑,“你要燒熱灶,你要政治投機是你的事,但皇子就是皇子,皇室的尊嚴不可折辱?!?/p>
張總管臉色大變,“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銀子不夠?!?/p>
真的缺錢嗎?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只是一個借口。
云箏冷冷的道,“不夠就去掙,但,絕不能苛刻皇子府的供給?!?/p>
張總管提醒了一句,“有些人會不滿。”
云箏板著一張俏臉,極為霸氣,“所有責任由我來負,誰不滿就讓他來找我。”
宮中,養(yǎng)心殿,皇上咳出一口黑血,臉色蒼白如紙。
一道黑影閃進來,跪在地上稟報內務府之事。
皇上怔了怔,“她真這么說?”
“是?!?/p>
皇上漫不經心的拿起帕子,擦去嘴角的血跡,“她倒是個面黑心正的,比男人更有血性更有風骨,朕沒有看錯人?!?/p>
“擬旨吧?!?/p>
“是?!?/p>
皇上拿起毛筆,用顫抖的手寫下一道圣旨。
一道改變了無數(shù)人命運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