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一座較為普通的大房子內(nèi),正有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黯然傷神。
不是別人,正是被劉協(xié)趕走的忠臣荀彧。
實際上,荀彧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許昌,一直待在城內(nèi)。
這就是荀家的力量和手段。
只要不想被發(fā)現(xiàn),就是住了劉協(xié)眼皮子底下,也了無音訊。
離開朝堂后,荀彧還是十分不舍。
這一切大好局勢,都是他一手促成,又怎么舍得放棄一切離去?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荀彧痛徹心扉。
由于荀茍的為非作歹,使原本欣欣向榮的局勢,被攔腰斬斷。
就連許昌城,也是烏煙瘴氣。
一度,荀彧曾想主動出山,幫助挽回局勢。
可他拉不下來這個臉。
俗話說得好,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待之,君以眾人待我,我以眾人待之。
劉協(xié)對待他連眾人都不如,簡直像對垃圾!
荀彧憑什么出身,幫助這么一個昏庸之主?
咽不下這口氣,荀彧絕不出山!
但就是這一等,局勢徹底崩潰了。
各州,郡,縣,紛紛脫離朝廷控制,各自掀起了大旗。
這些根本不是荀彧讓人為之。
眼看自己一步步創(chuàng)造的大好局勢即將徹底糜爛,荀彧終于坐不住了。
可就在這時,又傳來了荀茍貪墨士兵糧餉的丑聞!
許昌好不容易拉起的扶漢軍,險些嘩變!
為非作歹也就算了,還敢貪污!
更可氣的是,劉協(xié)竟然沒有斬殺荀茍以正軍法。
荀彧怒不可遏,立刻放棄了出山的沖動。
這一刻,連他也覺得劉協(xié)氣數(shù)已盡。
沒有任何挽救的不要了。
等到得知荀茍率領(lǐng)扶漢軍迎擊劉璋的時候,荀彧便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深知荀茍的能力,別說打仗了,連行軍的能力都沒有。
果不出所料,荀茍直接降了,并將整個許昌都獻(xiàn)給了劉璋。
一切,就此終結(jié),漢室朝廷,完了!
就算荀彧出山,也無濟(jì)于事了。
從某一個時間點開始,荀彧就知曉他回天乏術(shù)了。
其實,荀彧不知道的是,他從沒有真正的逆轉(zhuǎn)乾坤。
一切,都徒勞罷了。
如今,劉璋拿下許昌,劉協(xié)落入劉璋之手,也算真正的結(jié)束了。
只是,原本解脫的一刻,荀彧反而無法釋然。
心中信念徹底崩塌,再沒有任何挽回的機(jī)會。
就連他自己,都朝不保夕。
荀彧心中不禁升起一個疑問。
趕走曹操,扶持劉協(xié),真的是對的嗎?
如果曹操尚在,一切又會如何?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
“荀令君是否在質(zhì)疑自己做出的決定?”
這個聲音,讓萎靡的荀彧精神一陣,眼中迷茫之色一掃而空。
他不知道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但是心中卻十分肯定。
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走到房門旁緩緩打開大門。
眼前之人,再度讓他精神一陣。
四目相對,往事不由自主的涌上心頭。
來人正是劉璋!
上一次見面,幾乎要追溯到三十年前了!
“多年不見,荀令君一向可好?”
荀彧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足足沉默了好一會,才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
隨后摸著自己的頭發(fā)與胡須,嘆息一聲。
“哎,白發(fā)蒼蒼,無用之人?!?br>
“不像秦王,英姿勃發(fā),君臨天下。。?!?br>
劉璋同樣唏噓不已。
如果他沒有記錯,荀彧還不到五十歲。
可這份蒼老,說他七八十也絕不為過。
想來,是從曹操稱公開始壓抑,后又經(jīng)歷了曹操稱王,扶持劉協(xié)上位,又被劉協(xié)所遺棄等等心酸經(jīng)歷。
不然得話,豈能將如此能人摧殘成這個樣子?
一回想起與荀彧的第一次見面,劉璋仍舊記憶猶新。
高大,俊美,翩翩君子!
那隨身攜帶的香囊,讓多少少女沉醉?
如今,卻已是這副蒼老之軀了!
“文若,不請孤進(jìn)去坐坐嗎?”
荀彧點點頭,讓開半個身子。
“秦王請?!?br>
劉璋點頭示意,就要邁開步子往里走。
身旁典韋立刻攔住了他。
“秦王,還是讓俺先進(jìn)去。。?!?br>
“不必了?!?br>
劉璋擺了擺手。
“孤與文若相識多年,相處雖短,交情深厚!”
“若是文若加害孤,孤死而無怨?!?br>
言罷,不理會典韋,自顧自走了進(jìn)去。
荀彧面無表情,關(guān)上門后跟了上去。
二人分賓主而坐,劉璋倒是像主人一樣,為荀彧點茶。
“文若,今日孤便以茶代酒,慶祝這次的重逢?!?br>
荀彧沒有矯情。
“秦王請?!?br>
“文若請!”
二人舉杯對碰,一飲而盡。
“方才秦王問在下,是否質(zhì)疑自己做出的決定?敢問秦王,是哪一個決定?”
劉璋笑笑,將茶杯放回了桌子上,沒有再去斟茶。
“文若這一生做出了無數(shù)次決定,也影響到了成千上萬的人!”
“比如離開袁紹,投奔曹操,比如誓死守護(hù)甄城,為曹操留下喘息之機(jī),再比如官渡,亦或者不久前的趕走曹操等等等?!?br>
“可以說天下格局,有一大部分都是你荀文若所掌控,你的一言一行,影響到了整個天下!”
荀彧微微一愣,沒想到會從劉璋口中聽到如此評價。
緩和了一會,主動直起身子斟茶。
動作新云流程,與白發(fā)蒼蒼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在下平庸之人,不敢當(dāng)秦王如此稱贊?!?br>
“誒!”
劉璋抬起手,用行動表明自己對這句話的不認(rèn)可。
“若是文若都是平庸之人,這世上的人就沒有聰明的了。”
荀彧笑笑,有些無奈,有些自嘲。
“既如此,那在下只能告訴秦王,所作所為,皆不后悔?!?br>
“天意如此,又豈是人力所能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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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8章 再見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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