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顧寒又嘆了口氣，將裂痕遍布的半截紅塵劍取了出來。

　　嗡！

　　因當(dāng)日云劍生的保護(hù)，紅塵劍劍靈還留存大半，雖說歐冶并非他的主人，可卻是由歐冶鑄成，劍身輕顫，不斷釋放出善意。

　　看到紅塵劍毀成了這副樣子。

　　歐冶又是悲從中來。

　　“劍首?！?br>
　　他強(qiáng)忍悲傷，道：“可否把明月劍也取出來？”

　　顧寒一愣，“好?！?br>
　　一道白光閃過，秀氣的明月劍也落在了場間，似感應(yīng)到了同根同源的氣息，兩劍瞬間貼近在了一起，劍身輕顫，清鳴不斷，似有無盡的歡喜之意。

　　顧寒心里一動，“難道這兩把劍……”

　　“這兩劍，原本就是一對?！?br>
　　歐冶嘆道：“紅塵劍，是由飛雨姑娘贈予云劍首的，而明月劍，也是云劍首為飛雨姑娘準(zhǔn)備的，當(dāng)年……”

　　說到這里。

　　他眼中閃過一絲追憶之色。

　　“云劍首感念飛雨姑娘贈劍之情，也想送她一柄劍，最好同根同源，寓意為人成對，劍成雙?！?br>
　　“可惜?！?br>
　　“鍛造紅塵劍的異金實(shí)在太過難尋，劍首那些年閑暇之余，幾乎踏遍諸天，足跡遍及絕地，才勉強(qiáng)尋找到了一些，在他們大婚前數(shù)年，將這些異金交給了我，為了能使兩劍契合，他還特意留下了飛雨姑娘的一縷發(fā)絲……”

　　“只不過?！?br>
　　“此劍剛剛尚未鑄成，玄天劍宗便……迎來了大禍！”

　　“隨后……玄天大域群龍無首，便陷入了內(nèi)亂！”

　　顧寒恍然大悟。

　　這才明白為何剛剛歐冶說唯獨(dú)這柄劍，他不能拿。

　　“那后來呢？”

　　他覺得，明月劍沒有在師飛雨手中，定然有隱情。

　　“后來？”

　　歐冶譏諷一笑，“后來我花費(fèi)數(shù)年的功夫，將此劍鑄成，本意是想把這劍交給飛雨姑娘，哪知那璇璣古圣道的人翻臉無情，非但不幫我通報(bào)，還把我趕了出來！我心中不忿，尋找那幾個(gè)實(shí)力強(qiáng)橫的下宗幫忙……”

　　“可他們只顧著爭奪劍碑，急于取玄天劍宗而代之，根本沒人理會我！”

　　“一群狼心狗肺，忘恩負(fù)義之輩！”

　　他恨聲道：“玄天劍宗從來不曾虧待他們，云劍首在位之時(shí)，更是多次指點(diǎn)他們，為他們化解危機(jī)，那神族來襲之時(shí)，云劍首更沒有讓他們?nèi)魏我蝗顺鰬?zhàn)！可這些人……他們的所作所為，簡直枉為人！”

　　顧寒暗暗嘆氣。

　　這種情況，其實(shí)他早就預(yù)料到了，也明白歐冶那古怪的規(guī)矩是從哪來的了。

　　“飛雨前輩怎么樣了？”

　　顧寒問道：“你后來就沒見過她？”

　　“沒有。”

　　歐冶搖搖頭道：“那璇璣古圣地，也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勢利眼，玄天劍宗強(qiáng)盛之時(shí)，他們曲意逢迎，巴結(jié)得比誰都勤快，可玄天劍宗落難之時(shí)，他們生怕惹禍上身，恨不得撇清和云劍首的一切關(guān)系，又哪里可能讓飛雨姑娘出現(xiàn)？”

　　“呸！”

　　他罵道：“這幫人也不是東西！”

　　顧寒沒說話。

　　看著紅塵，明月二劍親昵地偎依在一起，他的心情有些沉重，更是破天荒猶豫將來到底要不要見師飛雨了。

　　見了。

　　說不定她心中的最后一絲幻想也就破滅了。

　　“劍首。”

　　見他不說話，歐冶又是恭謹(jǐn)?shù)溃骸案覇枴u爺何在？”

　　顧寒壓下心頭沉重，將重明和原正陽的事說了一遍。

　　歐冶一愣，“正陽？他還活著？”

　　顧寒一臉無語。

　　這不是咒人么！

　　“劍首勿怪。”

　　歐冶歉然道：“正陽修行資質(zhì)其實(shí)一般，又離開了玄天大域那么多年，我以為……他壽元早就沒了，說起來，他手里的那柄藏鋒劍，還是我煉制的。”

　　顧寒恍然。

　　他一直覺得原正陽手里的藏鋒劍不俗，原來竟是出自歐冶之手。

　　“正陽性子木訥，天賦也一般?！?br>
　　歐冶嘆了口氣，“只是他卻是個(gè)少有的重情重義之輩，這也是當(dāng)年云劍首愿意指點(diǎn)他的原因，這樣的人太少見了，比蕭然那種空有天驕之名，卻是個(gè)偽君子的人強(qiáng)了百倍不止！”

　　顧寒心里一動，“你對蕭然很熟悉？”

　　“不算熟悉?！?br>
　　歐冶搖搖頭，“只是聽過一則傳聞。”

　　“什么傳聞？”

　　“聽人說?！?br>
　　歐冶想了想，“當(dāng)年他自蕭家離開，沒過幾年，那蕭家便遭遇了滅頂之災(zāi)，被敵對勢力盯上，不論嫡庶，從上到下，連帶著豢養(yǎng)的靈獸……都被人屠得一干二凈，一個(gè)活物都沒剩下！”

　　“而事后，蕭然也將那勢力屠了滿門?！?br>
　　“此舉人人稱頌，都說他是不計(jì)前嫌，以德報(bào)怨的人?！?br>
　　歐冶冷笑道：“可以他當(dāng)時(shí)的修為，若是真想救，何至于讓蕭家連個(gè)靈獸都沒剩下？不是虛偽至極，又是什么！”

　　顧寒聽得眉頭大皺，“不對勁。”

　　“當(dāng)然不對勁！”

　　千夜嗤笑道：“想都不用想，肯定就是蕭然那個(gè)小子自己干的，借刀殺人的小把戲而已！”

　　“還有殺人滅口！”

　　顧寒補(bǔ)充了一句。

　　“上不得臺面！”

　　千夜傲然道：“若是他不識趣，直接宰了他，有些小秘密又如何？”

　　“你的背后，有本君在！”

　　……

　　炫陽宗內(nèi)。

　　蕭然回來之后，暫時(shí)安頓好杜玥三人，便找了個(gè)理由直接離開，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布下了重重禁制，他雙目微合，對著空無一人處開口道：“那人你看清楚了吧？”

　　話音落下。

　　他眉心里陡然間飄出一縷灰霧，帶著一絲邪惡之意，緩緩落在了他身后的影子上。

　　倏爾。

　　那影子似活了一樣，直接人立而起，走到了他面前，譏諷道：“怎么，你怕了？”

　　“不是怕?！?br>
　　蕭然搖搖頭，“只是覺得不對勁，自從遇到了你之后，我做事順風(fēng)順?biāo)?，一路走到現(xiàn)在，可今日……竟然在他身上連連栽了好幾次，這很不正常?！?br>
　　“不奇怪?！?br>
　　那人影淡淡道：“你自己走的什么路，你難道不清楚？不過是氣運(yùn)反噬罷了，以你的所作所為……呵呵，大道今日才給你降下反噬，已經(jīng)對你網(wǎng)開一面了！就算這人不出現(xiàn)，還會有其他人！”

　　蕭然冷聲道：“我不是聽你說風(fēng)涼話的！”

　　“怕什么。”

　　人影笑了起來，聲音沙啞難聽，“我如今尚未復(fù)原，還需要依靠你，自然不會坐視不理！而且這人雖然是你的劫難，也是你的大機(jī)緣！從未有過的大機(jī)緣！殺了他，你獲得的好處，難以想象！”

　　“至于實(shí)力的事，你不用擔(dān)心，就算你真的不敵，還有我在！”

　　“我，才是你的底蘊(yùn)！”

　　“我，才是你的底牌！”

　　“記住，你的背后有我！”

　　他森然一笑，“可他的背后呢，呵……又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