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聽到主子讓她取了毒藥來,頓時驚了一身的冷汗。
這可是怎么說的,莫說是一條人命,便是雙喜公公如今在內(nèi)宮的地位那也是很高的。
總領(lǐng)內(nèi)務(wù)府太監(jiān)總管職位,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若是真的被自家主子毒死了,追究下來那可是天都塌了呀。
云雀慌的手腳都有些不利索,緊走了幾步不小心將一邊的凳子也差點帶倒。
她忙將那凳子扶穩(wěn),撲通一聲跪在了熹嬪的面前。
“主子恕罪!”
熹嬪冷冷看著她,眼神里像是淬了冰冷的霜,唇角卻勾起一抹笑意緩緩道:“無妨,你是剛進宮的?!?/p>
“在這后宮里剛進宮的小宮女,身份地位低的可怕?!?/p>
“就像是一只螻蟻,隨便被哪個主子都能掐死,如今跟在本宮身邊也是你的福氣?!?/p>
翠喜緩緩向前一步,抬起手撫向了面前云雀的臉:“本宮也是宮女出身,懂得宮女的不容易,可也懂得這世道艱難,若是想要謀求榮華富貴,就得有豁得出去的本事?!?/p>
熹嬪低頭定定看著她道:“如今你已經(jīng)上了本宮的船,向下船,除非你……死了。”
云雀頓時臉色煞白,連連磕頭。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熹嬪染了豆蔻的指甲輕輕撫上了云雀的臉頰,卻猛地將她的臉頰狠狠一按,迫使云雀張開了嘴。
熹嬪手中捏著的毒丸狠狠塞進了云雀的嘴里。
云雀剛要掙扎,卻被翠喜一巴掌拍在了后背上,那毒丸順著云雀的嗓子吞咽了進去。
云雀癱倒在地,死死摳著嗓子定定看著自己的主子。
熹嬪冷冷笑道:“若是聽本宮的,每個月的月末本宮自會給你解藥?!?/p>
“要是敢生出什么別的心思,等到月末就會渾身流血潰爛而死,可聽清楚了?”
云雀大口喘著氣癱在了地上,翠喜有一半猜對了。
她是真的不想給雙喜公公下毒,甚至心頭已經(jīng)有了將這件事告密給雙喜公公的打算。
卻不想熹嬪娘娘的眼神是真的毒,竟是直接看穿了她的想法,對她下毒。
此時強烈的求生欲狠狠壓過了她對熹嬪娘娘的恨意。
云雀不得不磕頭求饒。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熹嬪眉頭緩緩蹙了起來淡淡道:“行了,若是再浪費本宮的時間,那現(xiàn)在就去死吧。”
“本宮要你將那包裹里的毒藥取出來,立刻,馬上?!?/p>
云雀連滾帶爬沖進了倒廈,將之前準備好的那些毒丸統(tǒng)統(tǒng)拿了過來,交到了熹嬪的手中。
熹嬪緊緊攥著玉瓶,看著里面那些無色無味幾乎半透明的藥丸,唇角勾起一抹冷冽。
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熹嬪的秘密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那是她過去最屈辱的一段日子,也是她反敗為勝的關(guān)鍵所在。
只要殺了雙喜,那個秘密誰都不會知道。
即便是云雀也只是曉得她和雙喜有些勾連,具體她怎么下藥迷惑皇上,讓皇上產(chǎn)生幻覺,這事兒云雀可不知道。
熹嬪做好了點心,收拾好東西,帶著云雀朝著太液池邊走去。
此時熹嬪已經(jīng)身子很沉了,再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
可是這個檔兒卻出了這么大的一個紕漏。
她也沒想到民間甚至是宮廷都會傳唱她和雙喜的故事。
若是她猜的沒錯,一定是玉華宮那個賤人搞的鬼。
她如今懷著孩子行動不便,那賤人便是趁她病要她命。
也罷,等她將這個孩子生下來,母憑子貴,到時候她會步步為營,將所有擋著她的人統(tǒng)統(tǒng)處死,一個不留。
不多時主仆兩個到了太液池邊的亭子外。
已經(jīng)是盛春時節(jié),四周的樹林茂密至極。
那亭子籠在林子中間,若不是仔細尋找,倒是看不見的。
熹嬪冷冷道:“你在這邊守著,若是有人來了,喊一聲便是。”
“是,主子,”云雀躬身應(yīng)下,忙退到了亭子里。
熹嬪轉(zhuǎn)身朝著那涼亭走去,她身子重走得慢,好不容易才走進了那亭子里。
熹嬪剛在亭子的圍欄邊坐了下來,便聽到了不遠處急促的腳步聲。
熹嬪哪里能坐得住,緩緩站了起來,卻看見雙喜急匆匆走了進來。
雙喜身著一襲尋常太監(jiān)的服飾,外面披著一件大氅,灰色兜帽將他的臉遮擋得嚴嚴實實。
他分開厚重的樹杈枝葉,急急走進了亭子里。
兩個人就那般又對上了視線。
自從翠喜在養(yǎng)心殿侍寢后,兩個人再也沒有說過話。
這么久了,這還是兩個人再一次見面。
雙喜抬眸對上那張俏麗白皙的臉,幾個月來熹嬪春風(fēng)得意,頗得圣寵,在宮中的地位水漲船高。
熹嬪作為寵妃已然是雙喜高攀不起的所在,此時瞧著她身形豐滿,容色雖然有些著急倒也沒有那么難看憔悴。
雙喜的一顆心不禁微微動了動,沖熹嬪躬身行禮道:“奴才給熹嬪娘娘請安。”
熹嬪眉眼間掠過一抹復(fù)雜,看著雙喜緩緩道:“雙喜,你我之間非得到這一步?”
熹嬪的話音剛落,雙喜不禁愣在了那里,隨后眉頭緩緩蹙了起來。
他看著熹嬪道:“這些日子,娘娘還好嗎?”
熹嬪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將之前早已準備好的食盒拿了出來,端出了幾樣點心。
每一樣都是雙喜平日里最愛吃的,當(dāng)初雙喜之所以喜歡翠喜,還因為翠喜會做雙喜老家的點心?
雙喜接過了那點心,是翠喜最拿手的蓮花酥。
中間瑩白如玉,外面一層酥脆做成蓮花的樣子,點了幾點翠色。
不說是味道如何,光是就覺得賞心悅目。
雙喜將那蓮花酥接在了手中,凝神看著心口說不出的堵。
熹嬪看著雙喜緩緩道:“這些日子之所以不敢與公公聯(lián)系,是擔(dān)心,讓公公蒙受非議?!?/p>
“到時候?qū)膊缓?,所以才顯得本宮冷漠了些。”
“我知道公公當(dāng)初被皇上杖責(zé),是怨恨我沒有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是嗎?”
雙喜輕輕托著蓮花酥卻笑了一聲,笑容苦澀:“娘娘說的哪里話?奴才是什么命?”
“奴才就是這世上最賤的命,娘娘如今登了高枝,飛上枝頭做鳳凰,與奴才是云泥之別?!?/p>
“若是娘娘真的替奴才說話。那才是做錯了?!?/p>
翠喜抬眸死死盯著面前的雙喜,定了定神,視線落在了雙喜手上托著的蓮花酥上。
她緊緊抿著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不曾想雙喜竟是替她開脫到這種地步。
明明是她背叛在先,可是她好不容易爬上現(xiàn)在的高位,真的害怕摔下去。
熹嬪深吸了口氣,看著雙喜笑道:“趁熱吃吧,這點心再放一會兒就不好吃了。吃完后你我再商議商議這些日子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p>
雙喜捧著蓮花酥,像是捧著自己的一顆真心。
他沖熹嬪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奴才多謝娘娘恩典?!?/p>
雙喜說罷托著蓮花酥,便朝著嘴邊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