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太醫(yī)報出周玉名字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看向了榕寧,一個個眼神莫辯。
這不明晃晃的找一個背鍋的嘛!
眼見著皇上得的是根本治不了的嬰兒面,此番誰給皇上醫(yī)治誰倒霉。一旦皇上龍體出了什么岔子,便是全族人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而且這個人偏生剛剛被皇上送給了寧妃身邊伺候,若是周玉出了事兒,寧妃不死也得脫層皮。
陳太后眸色微微一閃,若是被牽連下獄,若是偏偏看守用刑失手寧妃早產(chǎn),她不就可以從蕭家皇族的遠親里過繼一個皇子給蕭澤。
到時候血脈還是蕭家人的,她便是太皇太后。
陳太后緩緩道:“既如此,來人,去玉華宮將周玉帶過來?!?/p>
“太后娘娘,”榕寧臉色驚慌萬分,忙上前一步跪在了陳太后的面前:“太后娘娘,周玉尚且年輕才疏學(xué)淺,錢太醫(yī)和張?zhí)t(yī)兩位太醫(yī)院的名醫(yī)都束手無策,怎可重用周玉?”
她忙轉(zhuǎn)身看向了床榻上的蕭澤:“皇上!皇上三思??!”
蕭澤此番疼的快要昏死過去,嘴唇哆嗦著都說不出話來。
一邊的蕭璟悅冷冷笑道:“寧妃妹妹,按理說你得了皇上那么多的看顧,盛寵在身,應(yīng)該處處為皇上著想啊!畢竟皇上龍體金安,一個小小的太監(jiān),也值得你這般推三阻四?”
王皇后眸色一閃緩緩道:“既然周玉的父親曾經(jīng)是太醫(yī)院的名醫(yī),不妨帶過來一試,若真的是沽名釣譽之徒,殺了便是?!?/p>
其他的嬪妃一句話都不敢說,大家都是明眼人一看就曉得這是太后娘娘趁著皇上重病要除掉寧妃了。
榕寧臉上的表情捉急萬分,眼角都微微發(fā)紅,哭了出來:“皇上!臣妾只是擔(dān)心皇上的龍體,若是耽擱了病情該如何是好,還是錢太醫(yī)和張?zhí)t(yī)更在行一些。”
錢太醫(yī)和張?zhí)t(yī)齊刷刷跪在那里低下了頭,皇上的這個病來勢兇猛,誰治誰死,好不容易有個推脫便是打死也不肯接過來這個禍害。
蕭澤點著寧妃說不出話來,他現(xiàn)在難受的要死,不管是誰,只要能救他就行,救不了就去死。
陳太后忙道:“寧妃,你這般阻攔,哀家可要治你的罪了?!?/p>
榕寧癱坐在了地上,臉色灰敗,無力的低下了頭。
唯獨她微微垂著的眼眸卻亮的驚人。
呵!所有人都看她榕寧的笑話,殊不知所有人都是她的棋子!
不演這么一出,她怎么能讓她的人順利進入太醫(yī)院,又怎么能出了這宮城發(fā)展自己的勢力?
有了純妃娘娘的助力,她現(xiàn)在不缺錢但是缺人。
什么嬰兒面,只是南詔早已經(jīng)失傳的奇毒罷了,根本沒有傳染性。
她低著頭一動不動,四周看向榕寧的視線都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
不多時周玉被雙喜帶進了養(yǎng)心殿。
養(yǎng)心殿鮫油燈明亮的光暈籠在了少年的身上,因為受了宮刑,少年越發(fā)消瘦了幾分,脊背卻依然挺直。
他容色出眾,五官俊美,此番因為宮刑多了幾分陰柔之美,卻也沒有舍棄一身的風(fēng)骨。
榕寧給了他希望,縱然是身處煉獄,也要向陽而生。
周玉跪在了床榻邊沖蕭澤行禮:“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福。”
蕭澤疼的手都發(fā)抖,抬起手狠狠拍著周玉的肩頭,讓他起來先看診。
周玉也不再客套,起身小心翼翼搭著蕭澤的手腕,又仔細查看了蕭澤的背部,隨即轉(zhuǎn)過身沖陳太后躬身行禮道:“回太后娘娘,皇上得的是嬰兒面?!?/p>
陳太后頓時臉色微變,便是王皇后都向后退了一步。
所有的宮嬪下意識捂住了口鼻,這個疫病實在是太惡心了,何止惡心,便是死也死得惡心,整個人渾身上下都爛透了才能死。
錢太醫(yī)身子微微一縮,臉色煞白,這可如何是好?
陳太后的手緊緊掐著椅子的扶手,深吸了口氣看向了周玉道:“可有醫(yī)治之法?”
周玉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躑躅,小心翼翼抬起頭掃了一眼四周站著的宮嬪低聲道:“家父生前倒是留下一個法子,可惜也只有三分勝算?!?/p>
錢太醫(yī)驚呼:“那怎么成?三分救活的勝算,豈不是……”
他頓時說不出話來,也不敢再說下去,看來皇上不成了的,這周玉就是下一個陪葬的。
所有人都同情的看向了寧妃主仆,如今這個燙手山芋誰接誰死,偏生扣在了玉華宮的頭上。
陳太后眸色森冷緩緩道:“為了皇上龍體安康,自然什么法子都得試一試。從今日起你便搬進養(yǎng)心殿,什么時候皇上病好了,什么時候出來?!?/p>
錢太醫(yī)額頭滲出汗來,得虧不是自己,那要是皇上治不好就得橫著出來了。
周玉倒是淡定從容,看著面前的嬪妃道:“回太后娘娘的話,家父留下來的這個方子,除了一些奇珍藥材需要準(zhǔn)備外,還需要留一個女子替皇上將膿瘡里的膿吸出來。”
“未婚女子定然不行,需得成過婚的,奴才以為最好是平日里服侍過皇上的嬪妃才行?!?/p>
一石激起千層浪,周圍的嬪妃頓時炸開了鍋。
“這是哪門子道理?”
“便是吸膿血,只要宮女就好了,為何還是成過親的?”
“奶娘不可以嗎?”
“這……這絕對是無稽之談……”
周玉差點兒被后宮嬪妃們的唾沫星子淹死,好不容易才有了說話的機會。
“主子們息怒,”周玉躬身行禮道:“此乃家父的醫(yī)書里留下的法子,奴才也不敢隨意更改,之所以用服侍過皇上的嬪妃,便是與皇上有過肌膚之親,行事更穩(wěn)妥一些?!?/p>
“畢竟吸膿瘡的事,但凡一個不小心,皇上的龍體怕是會遭罪。”
周玉說罷頓了頓話頭看向了四周的嬪妃道:“奴才言盡于此,不知誰肯主動住進養(yǎng)心殿,服侍皇上?”
四周頓時一片死寂。
若是尋?;实鄄×?,這些女子怕是會搶破頭鉆進養(yǎng)心殿服侍,這可是最好求寵的機會。
可蕭澤得的是嬰兒面,會傳染的,想想渾身爛透了的死法,誰都害怕。
周玉緩緩道:“諸位娘娘,奴才會準(zhǔn)備草藥漱口,吸膿瘡也不至于會染上,不過奴才也不敢保證不會染上嬰兒面,那……誰能來養(yǎng)心殿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