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王昭發(fā)出凄厲的慘嚎聲,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王家是文臣之首,此番殺了王家的嫡子,大抵也能平息那些江南學(xué)子的憤怒。
王皇后跌跌撞撞后退了幾步,死死盯著不遠(yuǎn)處跪在地上的父親。
到底他的身軀在聽到兒子的慘嚎聲后,竟是佝僂了幾分。
王皇后剛剛失去了母親,如今又是嫡親的弟弟,登時受不住朝著蕭澤撲通跪了下去。
“皇上!還請皇上開恩!江南貢院一案明明不是臣妾的弟弟所為,是……”
“皇后注意言辭!”還未等蕭澤開口回應(yīng),王國公便打斷了王皇后的話,聲音森冷。
“皇后娘娘慎言!你是一國皇后!”
王皇后后面的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皇后,皇后,她可是皇后??!
若是王國公也保不住的話,王家可就徹底完了。
王家完了,她這個中宮皇后又能在后宮里走多遠(yuǎn)。
沈榕寧背后可是站著一個軍功卓著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呢。
王皇后頓時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雖然兒時和弟弟也不是多么親近,畢竟二人年齡間隔的有些長,什么都說不到一起去。
可那是她嫡親的弟弟,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弟弟是一體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她懂得的。
王皇后整個身體緊緊繃著,眼角微微發(fā)紅,第一次不加掩飾用近乎露骨的仇恨眼神盯著面前的王國公。
她咬著牙,一字一頓道:“王國公好大的威壓啊,本宮乃大齊的皇后,此間輪得到你對本宮大呼小叫?”
王國公頓時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幾分,隨即神情訕訕地低下了頭:“臣,不敢?!?/p>
王皇后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她眼神冷得像冰,心底對蕭澤的恨意也濃烈了幾分。
雖然有沈榕寧這個賤人從中作梗,可兩次下令處死她至親至近之人的是蕭澤。
她磨了磨后槽牙也不敢說什么,緩緩?fù)撕笳驹谝贿叀?/p>
王國公一看自己女兒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倒是松了口氣。
江南貢院的案子實在是太大了,總得有個人出來背鍋。
他是王家家主,他不能垮。
他垮了,王家也就垮了。
他好不容易從一個鄉(xiāng)紳爬到了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不能失去這份兒名利,絕對不能。
王國公突然上前跪在了蕭澤的面前磕頭道:“皇上,這一切都是犬子的錯,是他讓王家陷入了此等不忠不義的境地。”
他低下頭摸了一把眼淚,不知道是真情還是假意,深吸了口氣道:“所謂子不教父之過,犬子落得如今下場都是臣等的錯,臣自愿罰俸一年,今辭去政事堂主筆一職,還望皇上恩準(zhǔn)。”
蕭澤眸色微微一閃,這只老狐貍倒是上道兒。
政事堂竟然敢將下面的公文扣下,不向他稟告,顯然王衡這個老家伙的手伸得太長了。
此番也好只要將王衡從政事堂這里踢出去,便能乘機(jī)掃清文官集團(tuán)多年來在朝堂里的朋黨。
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著急這個的時候,如今對他最大的威脅還是來自沈家。
蕭澤臉上的表情緩和了幾分,上前一步走到王衡的面前,彎腰將他從地上親自扶了起來道:“你是大齊的老臣了,朕總不能讓你受委屈了。”
“如今朝廷官吏眾多,尾大不掉,不察之事難免經(jīng)常發(fā)生,吏治改革也是不得不提上議事日程的時候了?!?/p>
“政事堂的事情你暫且再擔(dān)待些,還需要你籌謀一二?!?/p>
“念及你如今年事已高,精力不足,朕會派人輔佐你!”
沈榕寧暗自冷笑,一個兩個都是笑里藏刀的主兒。
王衡這一招以退為進(jìn)反倒是讓皇上不好發(fā)落他,蕭澤借此機(jī)會再安插自己的人監(jiān)督政事堂事務(wù),又架空了王衡,這一招權(quán)力制衡玩兒的當(dāng)真是妙不可言。
想到此沈榕寧心頭突然微微一跳,眉頭皺了起來。
王家犯下如此的滔天罪行,竟然只是推出一個小輩替他擋災(zāi)。
這樣誅九族的重罪,偏偏在蕭澤這里輕輕翻過篇,他這怕是真正想誅九族的不是王家吧?
沈榕寧眼神陰沉了幾分。
王衡此番得了蕭澤的寬恕,登時跪在蕭澤面前連連磕頭,嚎啕大哭了出來。
不一會兒王衡止住了哭,卻是看了一眼一邊站著的王燦,眼神微微一閃又沖蕭澤磕頭行禮道:“回皇上,老臣有個不情之請?!?/p>
蕭澤眉頭微微蹙了起來,這王家老小子未免太過蹬鼻子上臉了。
他本來對他已經(jīng)夠?qū)捙c了,竟然還敢提其他的要求?
蕭澤耐著性子冷冷道:“說!”
王衡忙道:“皇上,這一遭王燦王公子遭遇的艱難困苦,老臣委實慚愧至極,老臣實在是不忍心這個孩子受此等委屈?!?/p>
他沉沉嘆了口氣道:“唉!當(dāng)初也怪老臣,那一日老臣正好外出會友沒有歸家,王賢侄來尋親竟是被老臣那個不孝子撞上,才釀出如此禍端。”
“皇上,臣懇請皇上做主,老臣愿意認(rèn)王燦為老臣的義子,以后便住在臣的國公府,享受國公府小公爺?shù)拇觯€請皇上成全。”
王衡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傻了眼,這世上竟是還有如此騷情的操作?
如今王燦的陳平十問一出,這篇文的價值估計比之前的那一篇都要高出不少。
以后這位以血為引,書寫傳奇的少年,這一身經(jīng)天緯地的才華怕是前途無量。
不想王衡此番居然突發(fā)奇想,竟然在將自己的親兒子推入死地后,還能認(rèn)兒子的死敵為義子,這事兒但凡是一個正常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便是連蕭澤都頗有些意外,眼神里帶著幾分鄙夷之色。
王國公鉆營至此種地步,簡直就不是個人。
誰不曉得他打得一手好算盤,認(rèn)了王燦為義子,將天下真正的第一才子變成了王家人,以后王家依然是文臣之首。
而且這般作為凸顯了他的仁義,令世人贊嘆他的仁慈和不計前嫌的格局。
這一筆帳不管怎么算,都對他有利。
蕭澤眼眸緩緩瞇了起來,王衡提出來的這個請求他竟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