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冰冷的氣息噴在李云兒的頸項上,不禁讓人微微顫栗。
李云兒此時反倒是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如今羊入虎口,再怎么掙扎也著了這個人的道。
她曉得自己出事后,她的兄長一定會千方百計來救她。
她并不認為戴青抓她只是為了殺她泄憤,說不定還有更大的圖謀在后頭,此人做事從來不按常規(guī)出牌,也是個很難對付的主。
戴青估計將自己當(dāng)做一張牌威脅兄長還有沈?qū)④姟?/p>
李云兒登時懊悔不已,自己一直都想做沈凌風(fēng)的左膀右臂,可不曾想如今反倒是拖了他的后腿。
貴妃娘娘還有些重要的消息要她轉(zhuǎn)告給沈?qū)④姟?/p>
原本想要快速去漠北,日夜兼程趕路,不曾想被小鬼纏上。
此時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可既便如此也要與此人同歸于盡,將對沈家軍的損失降到最低。
李云兒心頭一動,緩緩抬眸看向了面前的戴青,眼神里掠過一抹戲謔笑道:“王爺,當(dāng)真是抬舉我了?!?/p>
“興師動眾勞煩王爺,親自將我綁到馬車?yán)?。?/p>
“既如此是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但憑王爺處置。”
李云兒這一副風(fēng)云淡風(fēng)輕的姿態(tài),讓戴青微微一愣。
尋常女子若是遇到此種情境,定會哭天喊地,卻不想眼前的女人居然這般生死看淡,他倒是心頭多了幾分佩服。
戴青抬起手死死掐著李云兒的脖子,冷冷道:“你們沈家軍讓本王吃了不少苦頭,本王怎么的也得從你們沈家軍身上弄點利息回來?!?/p>
“這里有一封親筆信,模仿你的筆跡寫的,不多時就會送到沈凌風(fēng)的案頭,本王倒是很期待與沈凌風(fēng)單獨碰面?!?/p>
沈凌風(fēng)三個字剛從戴青的嘴里說出來,一向鎮(zhèn)定從容的李云兒頓時臉色變了幾分。
她眼神里多了幾分森冷,死死盯著面前的戴青。
戴青頓時覺得心頭頗有些不舒服,怎么那個男人是天上的神明嗎?說都不能說一下?
李云兒看著他咬著牙道:“王爺?shù)乃惚P恐怕打錯了,我本就是沈家軍里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副將罷了,怎么可能勞動沈?qū)④娪H自上你的當(dāng)?!?/p>
戴青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緩緩道:“不試試怎么知道?”
“聽聞你們兄妹二人替沈凌風(fēng)賣命,沈凌風(fēng)那人最大的優(yōu)點便是仗義,可這也是他最大的缺點。”
“他雖身為上將軍,也絕對會孤身于來赴約,到時候你說本王會怎么對付他?”
李云兒咬著牙道:“你根本就不是沈?qū)④姷膶κ?,還是死了這條心吧?!?/p>
戴青眸色陰沉了下來,從這個女人嘴里聽到這句話可著實不討喜,他的手指收緊了幾分。
李云兒卻臉色絲毫不變,定定看著他。
那一瞬間,馬車?yán)锞故窍萑肓艘唤z奇怪的氣氛。
戴青死死盯著面前容色清麗的女子,倒是頗有幾分吸引力。
他眉頭狠狠皺了起來,猛然松開手,將李云兒推到了一邊。
戴青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可是心底那一抹說不清楚的情緒竟是壓也壓不住。
他甚至有些心虛的甩了甩手,宛若剛才掐著李云兒的手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
他冷冷笑道:“一拳難敵四手,縱然是漠北高原最能打的人,只要落進了本王的圈套,他沈凌風(fēng)也必死無疑。”
李云兒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看著他咬著牙道:“王爺也太囂張了些,剛剛與大齊訂立盟約,此番便要算計我家主將。不怕這盟約破裂,被大齊滅國嗎?”
戴青眉頭微微一挑,看著面前的女人,哧的一聲輕笑了出來。
“滅國?盟約?本王何時同你說過要廢掉和大齊的盟約?”
“大齊和西戎盟約還在,沒有廢棄。本王只是想廢掉沈凌風(fēng)那個人而已?!?/p>
西戎所有的貴族都對沈凌風(fēng)恨之入骨。
若不是沈凌風(fēng),他們何至于落得如此狼狽的境地。
那沈凌風(fēng)差點兒將他們大齊滅族了去,要不是他跑得快,好幾次都已經(jīng)落進了沈凌風(fēng)的手里。
那個人的軍事才能實在是太突出,太過優(yōu)秀,優(yōu)秀到讓戴青隱隱竟是生出幾分嫉妒來。
他看著面前的李云兒冷冷笑道:“如今沈凌風(fēng)功高蓋主,你以為你們皇帝愿意看著他活蹦亂跳的?”
李云兒心頭突然咯噔一下,終于撥開了重重的迷霧,看到了事物的本質(zhì)。
她就不信戴青一路上這般囂張,這般順?biāo)?,在大齊宛若無人之境,那定是有人默許了的,難道說……
有人真的想要沈凌風(fēng)死。
不,不能這樣,絕對不可以。
她絕對不能讓自己成為沈?qū)④姷臓恐?,讓沈?qū)④娨驗樗馐軤窟B。
李云兒被緊緊綁在背后的手一點點攥成了拳。
再看向戴青的眼神已然帶著幾痕殺意。
這倒是讓戴青多了幾分興趣盎然,戴青輕笑了一聲:“當(dāng)真是可笑,你不會是真的看上沈凌風(fēng)那廝了吧?”
“可惜人家是大齊堂堂兵馬大元帥,倒是瞧不上你這個小兵。
李云兒磨了磨后槽牙剛要說什么,突然那馬車顛簸了一下,讓戴青狠狠撞了一下后背。
戴青不禁高聲呵斥:“想死不成?”
馬車緩緩?fù)A讼聛?,駕著馬車的車夫撲通一聲跪在了車簾外面磕頭:“回王爺?shù)脑?,前面是一條崖壁,有落石從山坡上掉了下來?!?/p>
“不想驚擾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p>
戴青冷冷道:“還不快滾回去,好好駕著馬車,若是再出什么狀況本王砍你的頭?!?/p>
外面的車夫忙應(yīng)了一聲,隨即馬車又穩(wěn)穩(wěn)起步朝前行去。
此時的李云兒被緊緊綁著身子根本動彈不得,馬車的車簾都放了下來,即便是車窗都用簾子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她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可方才那個小插曲,她猜到這匹馬車走在了懸崖峭壁的羊腸小道上。
李云兒忽然想到了那一條路,她這些年帶兵打仗,將邊地的地圖都記得牢固至極。
甚至哪個地方有一條小河,哪個地方藏著一條山勢很高的小坡,他們都在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時他已經(jīng)昏迷了這么久,如今剛剛醒來,就已經(jīng)在戴青的馬車上,想必已經(jīng)離開了隋關(guān)。
背上雖然從隋關(guān)到西戎的路很好走,可確實有一條路,一邊是崖壁,另一側(cè)是直接從西戎昆侖山,貫穿而下的滹沱河。
此時他們的馬車怕是就在河邊的崖壁上行走,也只有這一段路比較險,過了這一段路前面就是一馬平川的草原。
馬車到了草原上,再想別的法子決計是不可能了。
李云兒掙了掙背后的繩子,不想綁著手腕的繩子,竟是那么結(jié)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