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一聽孫嬤嬤從隴州帶回來一個消息,忙整了整容色,看向了面前的孫嬤嬤急切道:“什么消息?”
孫嬤嬤看著梅妃道:“啟稟娘娘,還記得之前那個菊英嗎?”
聽到菊英兩個字,梅妃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冷冷笑道:“怎么能不記得那個賤人,故意帶著天花病毒進宮,差點要了福卿的命。”
“雖然她后來良心發(fā)現(xiàn),親身照顧福卿讓她躲過一劫,后來慚愧之下投湖而亡,到如今本宮都覺得她死有余辜?!?/p>
“本宮那些日子還是太寬容她了,要是放在現(xiàn)在,本宮定會將她碎尸萬段?!?/p>
孫嬤嬤愣了一下,怎么感覺有兩年多的時間沒見,自家主子變化有些太大了。
梅妃娘娘一向溫柔賢惠,什么時候變得這般咄咄逼人?難道和她有了皇子有關系嗎?
想到這里孫嬤嬤總覺得有些不妥,可又不敢說出去。
畢竟兩年沒見了,再見到自家主子若是這般啰啰嗦嗦,怕會引起主子的不快,還是趕緊說正事要緊。
“啟稟娘娘,老奴正說的是那菊英的事情。”
“當初咱們對于傾云宮怎么會有天花的事兒,一直也沒查清楚個底細。”
“這一次老奴算是徹底查清了,當初將那天花病毒送進咱們傾云宮的應該是如今玉華宮的貴妃娘娘是沈榕寧?!?/p>
梅妃眉頭微微一蹙,之前也僅僅是猜測,如今卻是得到了證實。
她臉色陰沉了下來,焉能不恨?
沈榕寧奪去了屬于她的榮寵,奪去了本該屬于她的地位,一步步將她邊緣化,她如何不恨?
“說!到底怎么回事?”
孫嬤嬤忙道:“兩年前隴西爆發(fā)了瘟疫天花,沈榕寧家鄉(xiāng)就是隴州人?!?/p>
“她派人給自家遠親菊英送了一封信,讓她進宮。”
“菊英身上已經(jīng)染了天花病毒,只不過那女子命硬就是沒死,正好當初娘娘懷了身孕,皇上讓娘娘擴充身邊服侍的宮女?!?/p>
“菊英是沈榕寧安排進宮的,靠著會騙人的老實模樣,贏得娘娘的信任,得了照顧福卿殿下的差事?!?/p>
“這天花自然過渡到了公主殿下的身上,差點要了娘娘和公主殿下的命?!?/p>
“這里有當初寧貴妃身邊的人給菊英寫的信,被菊英藏在老家的坑洞里。”
“老奴在隴州住了兩年才打聽出來,如今回到宮中就是想給娘娘提個醒,貴妃娘娘可是對您動了殺心了?!?/p>
梅妃一下愣在了那里,接過來書信上上下下看了幾眼勃然大怒。
她站了起來,來來回回踱著步子,朝著玉華宮的方向咒罵了出來:“我曾經(jīng)提醒你紅玉鐲子的事情,你竟是恩將仇報。”
“本宮當初提醒你原本想要在這宮中找一個盟友,不曾想你倒是將本宮逼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你不仁別怪本宮不義,我們走著瞧!”
孫嬤嬤也暗自嘆了口氣,只有一邊的柳絲眉頭微微一皺,總覺得這其中怕是有什么誤會。
可如今一面是盛氣凌人的主子,一面是尋找證據(jù)兩年多才得到消息的姑母。
于情于理都容不得半分質(zhì)疑,柳絲動了動唇還是將心中的疑惑咽了回去。
殊不知梅妃正在一步步落入之前蕭貴妃臨死前設下的圈套。
蕭貴妃死之前曾經(jīng)同榕寧說過一句話,要送給她一份大禮。
如今這一份離間計使出來的大禮,正在梅妃和寧貴妃娘娘之間生根發(fā)芽,那根扎的太深了,拔都拔不出來。
入夜時分,榕寧回到了玉華宮沐浴過后便躺在了榻上。
好不容易和自家的弟弟通了口風,此時倒是松了口氣。
她剛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一邊的蘭蕊恭聲道:“娘娘,今日純妃娘娘過來找您,聽聞主子離宮歸省沈家,又離開了?!?/p>
榕寧趕忙起身穿好衣服,帶著兩個丫鬟去了昭陽宮。
果然昭陽宮燈火通明,純妃還沒有睡下。
門口守著的玉嬤嬤瞧著榕寧進來,忙躬身笑著將榕寧帶進了朝陽宮。
純妃此時坐在窗邊正煮著茶,看到榕寧進來以后沖她點了點頭,榕寧輕車熟路直接就躺在了軟榻上。
純妃不禁笑了笑:“今日我不曉得皇上允你回沈家省親,不然也不會去打擾?!?/p>
榕寧笑道:“也怪我沒有來得及和姐姐說,我便怕耽擱太久,皇上再換了別的心思,就匆匆?guī)е顺隽藢m?!?/p>
“姐姐找我何事?”
鄭如兒將煮好的茶又加了一點羊奶,送到了榕寧的面前:“也沒什么事,就是心里不痛快。”
“以前在漠北游歷的時候,曾看當?shù)氐哪撩穸己冗^羊奶煮茶,倒是別有一番滋味?!?/p>
榕寧接過茶盞,抿下一口,奶香味和著一點清茶的味道,加了蜜糖,倒是好喝得很。
榕寧一連喝了兩杯,這才窩在了鄭如兒的被子里笑道:“既然姐姐將我招引過來,我今日便在姐姐的昭陽宮歇下了,咱們姐妹難得躺在一處說說話?!?/p>
鄭如兒也躺在了榕寧的身邊,玉嬤嬤笑看著兩個孩子,進來滅了一盞燈,又吩咐外邊侍候的人用心一些便退了出去。
榕寧和鄭如兒兩人躺在床榻上隨便閑聊,終于還是落到了錢玥的身上。
榕寧嘆了口氣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活法,任何人都干涉不了的。”
“譬如我當初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個尋常的宮女,從主子那邊能夠盡可能多得些賞賜攢下來,然后帶回家去給我爹買二十畝薄田,一家人種地為生?!?/p>
“我甚至都計劃嫁給我們村頭的花匠,每日里種花賣花,倒也活著安逸。”
“還想讓我弟弟好好讀書,再不濟做個賬房先生也好?!?/p>
“可如今……”榕寧笑著笑著笑不出來了,嘆了口氣道:“誰能想到如今會變成這樣面目全非的樣子?”
鄭如兒笑道:“是啊,我當初還想做個行俠仗義的女俠客,一邊跟隨我娘做個行商,一邊行走江湖自由自在。”
“當真是可笑,竟是被困在了深宮中?!?/p>
榕寧轉(zhuǎn)過身緊緊地抓著她的手笑道:“三天后我的弟弟就要出征了,皇上會帶咱們一起去臥龍山半山腰的皇莊小住幾日,雖然還帶著宮里頭其他的嬪妃,在這山野中透透氣也是好的?!?/p>
一想到三天后的短暫自由,純妃不禁臉上暈了幾分溫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