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話音落下的同時，劍光驟然綻放，仿佛琉璃般碎裂聲也隨之響起。
聲音并非來自千夜。
而是來自整個玄天大世界！
天穹，地陸，山河……包括面前的幾人悄然崩碎湮滅，飄散而去，不過須臾間，顧寒赫然發(fā)現(xiàn)，他竟是又回到了那云臺之上！
甚至連姿勢都沒變過！
至于那一身堪稱驚天動地的遁世境修為，更是云散煙消，仿佛從未存在過！
“剛剛那是……”
他眉頭皺起，回想著剛剛經(jīng)歷的一切。
像是幻境。
卻又不完全是。
現(xiàn)世，玄天大世界，千夜那些人是假的，可他看到的那些規(guī)則之網(wǎng)，乃至于晉升遁世境的感悟……卻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醒了?！?/p>
正想著，身側(cè)突然響起了一聲滿是復雜的嘆息。
心里一動。
顧寒壓下心頭疑惑，看了過去，卻見那老者正盯著他，眼底滿深邃之意。
“你怎么……”
剛要將自己的經(jīng)歷告訴對方，他突然又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老者的身上的氣息，竟是比他上次看到時提升了不少！
這并不合理！
這放逐之地的不祥氣息雖然包含著一絲六道之意，卻太過稀薄，先前老者努力煉化了百年，也沒有多少收獲，可如今……
“看出來了？”
老者指了指云臺下方，意有所指道：“距離咱們上次見面，已經(jīng)……有千年之久了?！?/p>
千年！
顧寒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朝云臺下方看了一眼，頓時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這軍鎮(zhèn)樞紐天地極為廣袤，不提殘缺這一點，足可比擬現(xiàn)世的一方超級世界。
他上次觀看。
那族群雖然蓬勃發(fā)展，有了數(shù)十萬人，可對比這片殘缺天地而言，依舊是微不足道。
可此時——
他目之所及，這片地陸各處，竟分布了一個又一個，大小不同的聚集地，多則百萬人，少則數(shù)萬人，粗粗一數(shù)，合起來竟有數(shù)千萬之多！
此刻。
各個聚集地之中，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軍陣正在不停地操練，雖然修為尚低，可軍紀卻極為嚴明，氣勢更是頗為雄壯！
“這不對勁?！?/p>
看到這里，他收回了目光，面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不對的，自然不是下面的族群。
畢竟沒有外敵襲擾，法則資源也并不缺少，千年的時間，足以讓那個曾經(jīng)瀕臨滅亡的族群充分壯大，達到如今的規(guī)模了。
不對的。
是軍鎮(zhèn)本身，是這片充斥著危機和不祥的放逐之地！
“情況不太對！”
似察覺到他的蘇醒，段瓊亦是來到了云臺，面色凝重道：“按照這軍陣的速度，這么久的時間，足夠咱們到圣城還綽綽有余了！可現(xiàn)在……咱們還在路上！”
頓了頓。
他又是強調(diào)道：“我懷疑，咱們一直在兜圈子！”
顧寒心中一凜！
“不用懷疑?！?/p>
那老者卻似知道內(nèi)情，平靜道：“咱們就是在兜圈子！否則的話，那圣城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會找上來？這一路之上，又怎會如此地風平浪靜？甚至別說那些無處不在的怪物，就連一點意外和危險都沒有？”
聞言。
二人心里一動，頓時看了過來。
“你知道怎么回事？”
“若是我所料不錯，咱們……應該早已經(jīng)和某個六道殘念碰面了。”
六道殘念？
二人瞳孔驟然一縮！
“他在哪？”
段瓊下意識看向了軍鎮(zhèn)之外。
“不必找了?！?/p>
老者搖頭道：“這個六道殘念，主要掌控的，應該是那六道中的魘之道，在破除他的魘象之前，沒人知道他的正身在哪里！”
魘象？
魘之道？
顧寒突然想到自己剛剛經(jīng)歷的那宛如夢幻的一切！
一個魘字。
便足以解釋一切了。
“看來，他主要針對的，還是小友你了?！?/p>
看到他的反應。
老者嘆了口氣，幽幽道：“六道之中，燼道最為霸烈，淵道最為莫測，蝕道最為詭異，吞道最為貪婪，虛道最為縹緲，魘道最為難防！”
“此道不重殺伐，專攻心象！”
“更能窺探生靈內(nèi)心最深處的渴望與恐懼，編織出近乎完美的虛實困境，誘人沉淪，以心念，情感，乃至道悟為食?！?/p>
“身陷其魘象之中時，時空錯亂，真?zhèn)坞y辨，往往在不知不覺中便道心崩毀，或永眠于幻夢，或化為其成長的資糧?！?/p>
說到這里。
他又是疑惑道：“按理而言，以朋友現(xiàn)有的實力，想要脫離那魘象，幾乎不可能……”
“這魘道是很厲害，幾乎能模擬一切，也的確讓我真假難辨，可……”
話鋒一轉(zhuǎn)，顧寒將自己經(jīng)歷的幻境說了說，又補充道：“它模擬不出我的極道有多強，自然也就騙不過我?！?/p>
沉默了半瞬。
老者又是感慨道：“是這個道理，六道雖然至強，卻又哪里比得上終極二道？”
“只是……”
話鋒一轉(zhuǎn)，他面色突然變得極為嚴肅，認真道：“這千多年來，我一直在煉化那些六道意念，察覺到不對，還是在數(shù)百年前……從未和朋友你談論過什么遁世境的破境之法?！?/p>
什么！
顧寒神情猛地一震！
“確實。”
段瓊點了點頭：“這一千多年來，他只下來過兩次，從沒跟你交流過?！?/p>
顧寒不說話了。
向他闡述遁世境破境之法的既然不是老者，那……是誰就顯而易見了。
就是眼前這個執(zhí)掌魘道的六道殘念！
“原來?！?/p>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腳下的云臺，“那時候我就著了他的道了?！?/p>
“并不奇怪。”
老者無奈道：“魘道莫測難防，往往是在人動心起念的瞬間，便入侵而來……想來是你那時候有了嘗試更進一步的念頭，才被他鉆了空子。”
“此事，圣城亦有所記載。”
段瓊突然道：“那七個六道殘念中，其中有一個尤為特殊，殺伐之力平平，在七人中墊底，可……縱然是幾位城主，也不敢小瞧他半點！”
“想來。”
“就是算計咱們的這個了。”
說到這里，他看著顧寒肅然道：“他先是引你誤入歧途……”
“不?！?/p>
老者打斷了他，肅然道：“恰恰相反，他說的，就是最正確的破入遁世境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