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裴綏臉上的笑瞬間就僵住了,可對上他那張沉穩(wěn)又平靜的眼睛,她又有些說不上來話。
因為,這是事實。
傅諶并不在乎她是什么反應,從昨天中午發(fā)給她一條消息后,到今天都沒收到回復,他昨晚到今天早上一直在值班,昨天還做了個大手術,有點時間他都在辦公室瞇覺。
但也沒怎么睡著,一直處在半清醒半睡眠中。
在夢里,孟笙歉然又溫和地拒絕了他,她說謝謝他的青睞,很抱歉,他會遇到更適合,也更純粹愛他爸和渺渺的女孩子。
這個夢很長,又很短,他總覺得起碼都過去了兩三個小時。
可睜開眼睛一看時間,發(fā)現才過了半個小時都不到。
他靠在椅子上愣了好一會的神,才起身去洗了把臉,然后想東想西地堅持到了現在。
等早上交班了,他去了趟重癥監(jiān)護室,又去看望了下孟承禮用藥的情況,連身上的白大褂都沒來得及脫,就來顧瓷這里了。
他只想知道前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的計劃又是什么。
所以,這會連寒暄的功夫都不想和她費,直截了當地說,“他們復合了?!?/p>
顧瓷一怔。
看他冷淡的表情就知道他說的“他們”指的是誰了。
她呼吸一重,原本很輕松放在被子上的手瞬間就握緊了拳頭,指尖微微泛起不健康的白。
其實這個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畢竟他們那晚都……那樣了,以裴綏的為人,是絕對不可能穿上褲子就不認賬的,就算孟笙可以當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他也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她都知道的。
明白的……
可就是因為這種明白,她才覺得那晚只要她和裴綏發(fā)生了關系,她就一定能得償所愿嫁給裴綏的。
可現在……
這結果不是她想要的,也是她最不愿意接受和面對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屏住呼吸,試圖自欺欺人。
好像只有這樣了,她才還會有機會。
傅諶淡淡看著她。
本來還只是懷疑孟笙和裴綏突然復合可能會和她有點關系,現在看到顧瓷這副強撐著又不愿相信的樣子,他基本就可以確定了。
這事和她脫不了干系。
他眸子里染上幾分不耐和努力壓制住的怒火。
突然就很想罵她一句“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簡直蠢極了。
裴綏和孟笙都已經分手了,只要慢慢來,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就夠了,可她竟然會在別人的婚宴上辦這種愚不可及的事。
如果結果是好的就算了,可偏偏讓他們兩個復合了,這不是白白給他們創(chuàng)造機會嗎?
他深呼吸了幾下,還是生生將這口濁氣給忍了下去。
他努力保持鎮(zhèn)定,“前天晚上你做了什么?中瀉藥是不是和這件事情有關?”
顧瓷咬牙,忍著眼眶里的熱意。
明明她都快成功了,他們已經分手了,只有一步之遙她和裴綏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他也會永遠屬于她了。
都是因為孟笙!
她忽然情緒失控地怒吼了一句,“是孟笙給我下的瀉藥!都是她害我計劃失敗了,我本來都得手了?!?/p>
傅諶愣了下,他和顧瓷認識以來,她一直都是端莊優(yōu)雅和溫柔的,就算是哭,也是梨花帶雨那般,這樣披頭散發(fā),眼眶猩紅兇狠的人,再一次顛覆了他的認知。
這個女人不僅狠毒,還……很瘋。
他擰著眉,對孟笙給她下瀉藥的事情一點也不意外,他只沉沉地看著她,“所以,你對笙笙做了什么?”
顧瓷本來失控的情緒都快收斂住了,被他這句“笙笙”,又差點干破防了。
覺得孟笙不是那種下作的人,一定是她惹惱了她,她才會這樣報復?
“你什么意思?你這是在質問我?!”
她猩紅的眼睛瞪過去,情緒也愈發(fā)激動起來,“我那天要讓你幫你,你不幫,如果你當時選擇幫我了,我選擇這么危險的方法嗎?你不幫我就算了,你現在憑什么高高在上的指責我,質問我?!”
傅諶八風不動,語氣平靜,沒有任何波瀾,仿若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顧瓷,現在的你,真的很丑!”
停頓了幾秒后,他聲音沉下去,“我警告過你,你怎么對他們挑撥離間都可以,我也不管你怎么拉攏裴綏的心,我只有一個要求,不準傷害孟笙,否則……”
“否則什么?!”
顧瓷忽然冷笑一聲,鄙夷地扯了扯唇角,“傅諶,你現在在傲什么?你以為你又比我高尚到哪里去?你說,如果孟笙知道你和我合作的那些事情,她又會怎么看你?還有她爸的病,我不信你沒有從中作梗!”
傅諶眸光微冷,也低嗤了聲,“我傅諶確實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機關算計,手段頻出,這些我都認!
但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任何人身體的事情,你少拿你那些骯臟的心思來肆意揣摩別人,真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一丁點良知都沒有?!?/p>
“我從來不認為為自己的感情和喜歡的人使點心計有什么錯,人也可以有手段,但心不能全是黑的,而顧瓷你,就是這種人!”
“你想把我們之間這點合作告訴笙笙,那就盡管去告訴,我倒要看看,你們顧家的底蘊還能被你敗多少次。”
“我再警告你一遍,你有什么力氣盡管往裴綏身上使,再敢對笙笙使一丁點不好的陰謀,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你最好是想想自己這副強弩之末的身體,經不經得起你這么作,好自為之!”
最后那略微咬重的四個字就像一條三八線,忽然橫亙在他們之間,代表著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到此結束。
兩人以后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相干,也不會再有任何交集。
說罷,傅諶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她,轉身離開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