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會客廳內(nèi),氣氛算不上融洽。
裝飾考究的廳堂內(nèi),一男一女分坐兩側(cè)。
女子穿著一身利落的銀灰色勁裝,面容清秀,神色平靜。
正端著桌上的青瓷茶杯,慢條斯理地品著,仿佛杯中是何種瓊漿玉液。
與她相反,坐在對面的男子則是一臉毫不掩飾的煩躁與嫌棄。
他穿著代表上城導(dǎo)師身份的制式袍服,面料華貴,卻被他坐得歪歪扭扭。
他瞥了一眼同伴手中的茶杯,從鼻子里發(fā)出一聲輕嗤。
“這種窮鄉(xiāng)僻壤粗制濫造的茶葉,你怎么喝得下去?一股子土腥味?!?/p>
女子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道。
“入鄉(xiāng)隨俗。”
“隨什么俗?”男子語氣更加不耐,聲音也拔高了些。
“這一趟真是倒了血霉,偏偏被派來朱雀城!這鬼地方天才稀薄得可憐,聽說上次出能入眼的苗子都是幾百年前的老黃歷了!
這次我們倆的績效獎勵肯定墊底!
白跑一趟,浪費時間!”
他對朱雀城的現(xiàn)狀顯然心知肚明,言語間充滿了居高臨下的鄙夷和毫不掩飾的功利心。
女子終于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語氣依舊平淡無波。
“事無絕對,這可不一定?!?/p>
男子只當(dāng)她是心態(tài)好,在自我安慰,不屑地撇撇嘴,懶得再爭辯。
他焦躁地用手指敲打著桌面。
“那修羅到底怎么回事?把我們晾在這里兩天了!
要不是忌憚這家伙實力深不可測又是個不好惹的瘋子,我早就走了!
今天他要是再拿不出個像樣的人選,我可不管那么多,立馬走人!
誰愛在這破地方耗著誰耗著!”
他心里盤算得清楚,每個城池的精英賽選拔,他們這些導(dǎo)師挑選到的選手最終成績和潛力,都直接關(guān)系到他們能獲得的資源和獎勵。
在朱雀城這種“廢柴”集中營,純屬浪費時間,還不如早點去別的有希望的城池碰碰運氣。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以及一絲極淡卻無法忽視的能量波動。
廳內(nèi)兩人同時抬頭,循聲望去。
只見修羅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玄色金紋戰(zhàn)甲在廳內(nèi)光線下流轉(zhuǎn)著幽暗冰冷的光澤,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但那雙掃過來的桃花眼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那原本焦躁不耐的男子瞬間噤聲,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半步跟著的少女。
一身簡單的素色衣裙,卻掩不住她玲瓏的身段和出眾的氣質(zhì)。
她面容精致,眉眼間帶著一種這個年紀(jì)少有的沉靜與淡然,眸光清亮,面對廳內(nèi)兩位來自上城的導(dǎo)師打量。
竟沒有絲毫怯懦或討好,只是平靜地回視,不卑不亢,仿佛他們與這朱雀城的任何人并無不同。
那挑剔的男子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料到這偏僻之地還能養(yǎng)出這般氣度的女孩。
但很快那點驚訝又被固有的偏見取代,長得好看、氣質(zhì)不錯有什么用?
實力才是硬道理!朱雀城能有什么天才?
他按捺住性子,等到修羅步入廳內(nèi),才率先起身,臉上擠出一個有些虛假的笑容。
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催促和古怪。
“修羅大人,恭候多時了,可算是見到您了。
不知今日,我們能否有幸見到朱雀城推薦的參賽選手?。俊?/p>
他頓了頓,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
“您也知道,精英賽在即,我們導(dǎo)師人手實在不足,任務(wù)繁重。
如果朱雀城這邊…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也請您體諒,就讓我們先去其他地方幫忙選拔吧?
也好為聯(lián)盟多輸送些人才不是?”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實則就是在暗示朱雀城沒人,別耽誤他掙績效。
然而,他話音未落——
修羅甚至沒有轉(zhuǎn)頭看他,只是冷漠地掀了下眼皮。
下一秒,那男子只覺得一股完全無法抗拒的恐怖念力如同無形巨錘,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噗——!”
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整個人就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般離地倒飛出去,猛地撞開廳門。
重重砸在外面的院子里,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和痛苦的呻吟。
廳內(nèi)瞬間死寂。
剩下的那名女子臉色微變,立刻站起身,卻不是去看同伴的死活,而是朝著修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語氣帶著明顯的敬畏和急切。
“修羅大人息怒!林導(dǎo)師他心直口快,絕無冒犯之意!言語多有失當(dāng),還請大人高抬貴手,饒他這一次!”
修羅依舊沒說話,甚至連眼神都未曾給予半分。
廳內(nèi)彌漫的低氣壓和那若有似無的血腥戾氣卻悄然收斂了幾分。
他這才像是剛剛發(fā)生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語氣淡薄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院內(nèi)院外每個人的耳中。
“在本座家的小丫頭跟前,今日不想殺人。”
他微微側(cè)頭,目光似乎掃過院內(nèi)那個掙扎著爬不起來的身影。
又落回身旁的喬安身上,帶著一種近乎慵懶的警告。
“你們,也最好老實一點?!?/p>
廳內(nèi)落針可聞,只剩下窗外隱約傳來的風(fēng)聲,以及那兩名上城導(dǎo)師粗重而壓抑的喘息聲。
冷汗,幾乎是瞬間就浸濕了他們的后背。
尤其是剛剛被無形念力狠狠摜出去、此刻五臟六腑還在翻江倒海的男人,更是臉色煞白,腿肚子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他們剛才……竟然忘了!
忘了眼前這個穿著玄金戰(zhàn)甲的男人,是那個曾在上城都兇名赫赫、令人談之色變的煞星修羅!
竟然敢在他的地盤上,用那種敷衍和嫌棄的態(tài)度大放厥詞!
剛剛那一瞬間的恐怖力量,如同深淵般不可測,冰冷霸道,帶著純粹的毀滅意志。
讓他們清晰地認(rèn)識到,對方若要取他們性命,恐怕真的只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之前的忌憚此刻化為了實質(zhì)的恐懼,心底那點來自上城的優(yōu)越感被碾得粉碎。
只剩下最原始的、對絕對強者的敬畏與臣服。
院外的男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甚至顧不上拍打身上的塵土,就朝著修羅深深鞠躬。
聲音因為驚懼和后怕而帶著明顯的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