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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你不要我了嗎

你想學琴?”葉緋霜看著正襟安坐在對面的小郎君,問。

陳宴認真點了點頭。

他還給出了充分的理由:“我現(xiàn)在每日侍弄花草兩個時辰,練劍兩個時辰,讀書習作三個時辰,練字一個時辰,睡覺三個時辰,還空余一個時辰,我想用來學琴?!?/p>

葉緋霜:“……吃飯呢?”

“吃飯在讀書的三個時辰里。”

“休息呢?”

“休息在睡覺的三個時辰里?!?/p>

葉緋霜哭笑不得:“你這是一刻也不得閑,你累不累啊?!?/p>

“一點都不累。”

他不敢空閑。

他開始得太晚,所以要努力追趕。

走得快一點,就能離她近一點。

陳宴來公主府兩年了,葉緋霜也知道了他是什么性子。

打定主意,輕易不會改。

“想學就學。”葉緋霜指了指墻邊的琴,“搬去你房中吧,書架上有琴譜,你挑幾本回去看?!?/p>

陳宴知道葉緋霜這架琴,太子殿下所贈,出自前朝一位著名的斫琴大師之手,名喚“鳳吟”。

“此琴太過珍貴,我不敢用。”

“琴不就是用來彈的?”葉緋霜渾不在意,“彈得越多,它就越值?!?/p>

陳宴瞥了一眼在院中練刀的蕭序。

他偶然聽秋萍提到,蕭序以前和她同吃同住。

同吃就罷了,同住。

連住都住在一個房間里。

豈非晝夜不分、十二個時辰都在一起?

現(xiàn)在他們不同住了,但蕭序還是一晨起就過來找她,直到深夜才回去。

他們還是一直黏在一起。

蕭序怎么那么好命。

陳宴身體微微前傾,試探著問:“我不敢把這樣名貴的琴搬走,我可以來殿下這里練嗎?”

他睫羽秾長,瞳仁烏黑,里邊帶著抹小心翼翼,讓人不忍拒絕。

葉緋霜說:“可以?!?/p>

陳宴勾了下唇角:“殿下可以親授嗎?”

葉緋霜笑了聲,舉起桌上的紙:“習我的槍,練我的字,仿我的文風,現(xiàn)在又想學我的琴?”

陳宴緩緩眨了眨眼,坦然道:“因為在我看來,殿下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什么劍客、文豪、書法大家……都不如殿下好?!?/p>

葉緋霜沒應,就這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陳宴的手越過桌面,輕輕扯了扯她的袖口:“霏霏,你教教我吧?!?/p>

“要求越來越多了?!?/p>

陳宴暗想,還不都是你慣的。

誰讓你從來不拒絕。

“霏霏答應了嗎?”

“我要是不答應你要怎么辦呢?”

“那我就去向蕭公子取經。問問他是怎么答應讓你教他簫的,然后效仿?!?/p>

這話說得認真,但隱含哀怨,仿佛在控訴:你教他簫,為何不教我琴?

葉緋霜沒辦法:“明日這個時辰過來?!?/p>

陳宴又看了一眼窗外,誠懇地問:“不會耽誤殿下看蕭公子練刀吧?”

“不會。他平時都上午練,今天是在加練?!?/p>

“噢。”陳宴羨慕地說,“蕭公子好生勤奮?!?/p>

然后如愿以償?shù)氐玫饺~緋霜一句:“你也不差?!?/p>

離開時,蕭序已經練完了刀。

陳宴走到院門口,回頭看了一眼,見蕭序趴在窗邊,葉緋霜在給他擦汗。

啊,原來還能有這份待遇。

值得學習。

第二天,陳宴按時前來,走到院中聽見房內有女子的說話聲。

主院的侍女畫眉說:“戚娘子她們來了,勞煩陳郎君稍等?!?/p>

陳宴點頭。

這位戚娘子是葉緋霜去年到沖州賑災時帶回來的,名喚戚念。

戚念小時候讀過些書,夢想是成為一位女訟師。爹娘去世后寄養(yǎng)在舅舅家,去年被舅舅逼著嫁人,于是她跑了出來,遇見了葉緋霜。

然后她就跟著他們回了京城,現(xiàn)在在學堂和那些郎君們一起學習課業(yè)。

房間內的說話聲停了,沒多久,走出來幾位年輕姑娘。

最前邊的就是戚念。她相貌清秀,氣質文靜,眉眼間有股堅韌之氣。

陳宴想,霏霏就是很堅韌的人。

瞧見陳宴,戚念面頰緋紅:“陳郎君?!?/p>

陳宴向她頷首。

后邊幾位小姑娘竊笑起來。

“陳郎君這幾日怎么沒去學館?”戚念輕聲問,“我們還都等著看郎君的文章呢。”

“我的文章做得不好,不敢賣弄?!?/p>

“陳郎君過謙了。先生們說陳郎君穎悟絕倫,作的都是錦繡文章?!?/p>

“不敢?!标愌鐐壬?,“各位娘子慢走?!?/p>

戚念有心多說幾句,但見他送客,只得拜別。

出了公主府,幾位小娘子見戚念心不在焉,調笑她說:“哎呀,有人的魂兒讓陳郎君勾走了?!?/p>

戚念臉更紅了,嗔她:“胡說什么?!?/p>

“我感覺陳郎君對你也有意,他剛瞧了你好幾眼呢?!?/p>

“你的性情、才學、相貌都是拔尖的,和陳郎君正般配。你若有意,不如去請殿下做主???”

戚念小聲道:“我……我不敢。”

“哎呀,寧昌公主人那么好,咱們的請求她從來沒有不應的,你怕什么?”

戚念顰眉:“可陳郎君到底是公主身邊的人。”

“那怎么了?陳郎君是公主的府臣,又不是公主的駙馬。你不著急,小心后悔!我可聽說莫夫子的閨女也看上陳郎君了!”

戚念一驚,這可真得先下手為強了。

她不是什么怯懦之人,否則也不會抗婚出走。于是過了幾日,她就來找葉緋霜說了這事。

葉緋霜眨眨眼:“陳宴?”

戚念紅著臉點頭。

“這得容我問問他,我做不了主。”葉緋霜說。

她做不出那種抬手一指就給誰和誰賜婚的事,她從沒把她救濟的這些人當下人,也不認為自己有決定他們人生大事的資格。

戚念捻著衣擺:“那,那我等著殿下的消息。”

“好?!比~緋霜鄭重點頭,“我今天就問?!?/p>

于是陳宴來練琴時,就見葉緋霜單手撐著下巴,笑瞇瞇地看著他:“陳小宴,你有沒有心儀的姑娘呀?”

這個問題直接把陳宴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怔愣原地,心撲通撲通跳得亂七八糟:“霏霏怎么忽然問這個?”

“有人來向我要你,我得問問你的意見?!?/p>

“誰?”

“戚念,你記得吧?就是那位想做女訟師的姑娘?!?/p>

陳宴的心跳逐漸平復。

他向她走去,單膝跪在她案前,水意汪汪的眼睛仰盯著她,問:

“殿下要把我給別人嗎?你不要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