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翠文才剛來軍區(qū)沒多久,之前募捐,都是陳主任帶著兩個同志,跟大家說了她男人去世,孩子又得了先天性心臟病的事。
陳主任想,她一個女人年紀輕輕的,臉皮薄,要是讓她一遍遍地重復(fù)男人去世、孩子重病的事,未免也太殘忍了,所以就沒讓她出場,也沒幾個人認識她。
這會兒見大家都很好奇,曾翠文就把曾愛華救了霍儼州的事說了出來。
軍嫂們驚訝住了:“你男人竟然這么厲害!”
“對啊,霍團長可是咱們軍區(qū)最強的兵了,這樣看來你男人也很牛?。 ?/p>
要知道,曾翠文曾經(jīng)在婆家,日子很不好過,婆家人把曾愛華去世的事,都算在了她的頭上,說她是個喪門星,克死了男人,還生了個藥罐子下來。
這樣的人,最渴望的就是旁人肯定又崇拜的目光,于是在聽到軍嫂們這么說后,曾翠文頓時得意極了,為了證明她男人確實有本事,甚至比起霍儼州來都不差,開始不停地給自己的話加補丁。
加著加著,到了最后,就變成了曾愛華是為了救不慎落水的霍儼州才溺死的。
母羊懷孕了,林潯最近正是忙的時候,霍儼州前些日子正好出去出任務(wù),這兩天又去市里述職了,根本不知道家屬區(qū)發(fā)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這些話已經(jīng)在家屬區(qū)傳得風(fēng)風(fēng)雨雨了。
曾翠文說得太過篤定,不僅騙過了別人,把她自己也騙了,打心眼里覺得林潯就是欠她的,就是該給她提供工作,所以今天才會那么理直氣壯地去找林潯。
現(xiàn)在被林潯絲毫不講情面的拒絕了,她氣不打一處來,等到了安安打針的時間,她再嫌棄這個兒子也不能真的不管他,只能冷著臉帶他去了輸液的地方。
那邊還記得她說了什么的軍嫂,立馬好奇道:“你今天不是去找林潯了嗎?怎么樣,是不是明天就要去飼料廠上班了?”
整個病房的人都目光灼灼的看了過來,畢竟昨天曾翠文放大話的時候,可是斬釘截鐵的說林潯一定會幫她呢,大家都想看看她到底有沒有得到這個機會。
被所有人盯著,這一刻,曾翠文變得面紅耳赤了起來,她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在婆家時,婆家人看不起她,村里的人全都在她看的笑話。
不行!她絕對不能再被人看不起了!
一個想法浮現(xiàn)在腦海里……她喉頭哽咽,突然哭了起來。
“哎喲,曾妹子,你這是怎么了!”
“你就算有了工作機會,也不至于高興成這樣啊!”
一旁的安安無比擔(dān)憂地看著媽媽,“媽媽,你別哭了?!?/p>
曾翠文壓根不管兒子,紅著眼道:“嫂子,我不是高興的,我是替愛華不值??!”
“他救了人,結(jié)果卻沒人記得他的好,連他的媳婦孩子都被人嫌棄!”曾翠文一邊掩面痛哭,一邊大聲道。
這里誰不是人精,一聽這話立馬就反應(yīng)了過來:“你的意思是,林潯不愿意給你介紹工作?”
“嗯,嫂子說飼料廠不適合我,但我是初中生啊,我也識字,有什么需要的,我都愿意去學(xué)的!”曾翠文道。
周圍的軍嫂立馬道:“你一個初中生都不能進去?那周琴梅憑什么能進去?”
“對啊,還說不適合,適不適合不都是她這個廠長說了算的嗎?就是擺明了不想讓你進去!”
“怎么這樣啊,你男人可是救了霍團長的命,要不是你男人,守寡的就是她自己了!這怎么一點都不知恩圖報!”
其實這些人這么說,根本沒多少想幫曾翠文鳴不平的真心,會這么說,主要還是想渾水摸魚。
之前林潯幫何月容就算了,畢竟何月容的男人好歹是個營長,她又是本地的,可周琴梅現(xiàn)在都跟秦團長離婚了,這樣一個不識好歹的村姑,憑什么林潯寧愿要她,都不肯招她們?
現(xiàn)在連救命恩人的媳婦都不顧了,那就索性把這件事鬧大,到時候林潯為了息事寧人,說不定會把周琴梅直接趕走,那飼料廠的工作不就空出來了?
到時候林潯要是生氣了,她們就說是受了曾翠文的唆使,把罪名都推到曾翠文身上,這樣一來,曾翠文也別想去飼料廠工作,這么好的機會,說不定就能輪到她們了!
曾翠文不是個多么有腦子的人,要是有,她也不會做出現(xiàn)在這種恩將仇報的事來。所以她看著大家替她鳴不平,不停地安慰她,心里無比暢快。
可一旁的安安很著急,他還記得媽媽說的那個阿姨,很漂亮,很溫柔,經(jīng)常過來看他,給他買很多好吃的。
而且他之前聽陳嬸嬸說過,那個阿姨對他很好,捐了一百塊給他治病。
安安不知道一百是多少,但他記得從前在家里,他買藥用了一塊錢,奶奶都要用火鉗打他,那一百塊一定是很多。
阿姨對他這么好,可這些人為什么要說她的壞話呢?
“媽,阿姨之前不是給了我們一百……”安安拉了拉曾翠文的手,想讓她解釋,但曾翠文直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別亂說話,快坐著去打針!”
她又不蠢,就算今天的事被林潯他們知道了又怎么樣?她大可以說自己是受了別人的挑撥,等這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得到處都是了,林潯為了面子和霍儼州未來的前途,肯定會答應(yīng)讓她去工作。
而且曾愛華確實是為了救人而死的,要不是他,下去的人就是霍儼州了,這四舍五入,不就相當于他救了霍儼州的命嘛。
她也沒說錯??!
……
林潯今天下午在飼料廠幫忙,一下班,剛走到門外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連忙走過來,笑著道:“你不是去市里了嗎,怎么就回來了?”
霍儼州點頭:“嗯,結(jié)束得快,我就自己開車回來了?!?/p>
他們其實是好幾個戰(zhàn)友一起去的,現(xiàn)在能去市里,其實是很稀奇的,市里又遠,比起軍區(qū)來說要繁華很多,其他人都想在招待所住一晚了再回去,順便逛一逛,去茶樓坐坐什么的。
畢竟才出完任務(wù)回來,部隊都會放兩天假。
霍儼州完全沒興趣,去茶樓?他還不如回家喝他媳婦泡的菊花茶呢。
所以他去百貨大樓買了一箱汽水后,就直接開車回來了。
現(xiàn)在最火的是北冰洋汽水,用玻璃瓶裝著的,一箱很重,但霍儼州力氣大,單手擰著跟感覺不到重量一樣。
林潯一看到汽水,眼睛亮晶晶的:“怎么想起來買這個了?”
霍儼州在路邊折了根樹枝,用樹枝抵著瓶蓋,手背青筋暴起,一用力,蓋子就被打開了,他遞過去,林潯立馬喝了一口,涼涼的汽水下肚,感覺暢快無比。
霍儼州笑道:“你最近不是有些沒胃口嗎?看到就買了點?!?/p>
林潯最近確實有點沒胃口,總感覺有些吃不下飯,開始她還以為自己是不是生病的,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舌頭上長了兩個水泡,肯定是上火了。
現(xiàn)在天氣這么熱,又經(jīng)常吃牛羊肉,上火也很正常,所以家里現(xiàn)在都不怎么買肉了,頂多去河里撈點魚,弄點魚湯喝。
林潯知道他這么說,絕對不是看到才買了點,肯定是特意去買的,再一看,果不其然,他手里的袋子里還放著好些水果,紅彤彤的李子。
西北很少有水果,這些都是從內(nèi)地運過來的,很貴,而且這年代的水果不打農(nóng)藥,保鮮技術(shù)也不好,李子看上去就是很酸的那種,但林潯卻感覺心里跟喝了蜜一樣甜。
趁著周圍沒人,她小心翼翼地捏了捏男人的手,剛想松開,卻被霍儼州一把扣住,強勢的十指相扣:“走吧,咱們?nèi)ナ程觅I飯,今天就不做飯了。”
這種天氣,在廚房里忙活太熱了,也容易上火。
林潯笑著點點頭:“行?!?/p>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朝著食堂走去,可剛踏進食堂大門,卻發(fā)現(xiàn)不少人朝著他們看了過來,眼神還特別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