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宴席過半,趙日天因心中苦悶,喝的比平日更猛些,已是滿面通紅,獨自坐在角落望著喧鬧的人群有些出神。
高陽見狀,端著一杯清茶走了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日天兄,可是有心事?”
趙日天回過神,見是高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高兄,倒也沒什么,只是…看著諸位兄弟皆前程似錦,我這心里…呵呵,讓你見笑了?!?/p>
趙日天搖了搖頭,難掩落寞。
“哦?日天兄是覺得,在黑風(fēng)山種地,便沒了前程?”
高陽抿了口茶,似笑非笑的道。
“自然不是!”
趙日天聞言,立刻出聲反駁。
“這是我趙日天自已的選擇,我喜歡種地,當(dāng)手里握著那黑土,看著那些農(nóng)作物一點點的長大,這股滿足感是別的東西都無法替代的!”
趙日天說到這的時候,臉上滿是幸福的神色,但隨即又有些落寞的道。
“只是……祖父雖未明說,但我知道,他內(nèi)心還是希望我能重返沙場,光耀門楣,如今整日與泥土為伍,他老人家……唉。”
趙日天說到最后,不免嘆了口氣。
高陽理解地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zhuǎn)的笑著道,“日天,我今日找你,就是要告訴你,你趙家光耀門楣,甚至遠(yuǎn)超你父輩沙場軍功的機會……就在你手中那幾畝地里!”
轟!
趙日天渾身一震,連酒意都醒了幾分。
他猛地看向高陽:“高兄,此言何意?”
高陽壓低聲音的道:“你可知,你精心照料的紅薯,若待成熟,畝產(chǎn)幾何?”
趙日天一臉茫然的搖頭:“我只知此物是高兄重視的新作物,具體…不知?!?/p>
“那你可知,如今我大乾最肥沃的上田,一季粟米,畝產(chǎn)最高能有多少?”高陽反問道。
“不過三四石,差不多三四百斤,那已是罕見的豐年?!?/p>
趙日天幾乎不假思索的答道。
高陽緩緩伸出兩根手指,目光灼灼:“此物耐貧瘠,抗干旱,若風(fēng)調(diào)雨順,照料得法,畝產(chǎn)最低這個數(shù)!”
“兩…兩百斤?”
趙日天一臉錯愕。
這雖比粟米略高,但也談不上驚人。
只不過,百姓倒是多了一個選擇!
這倒是大功一件!
高陽搖頭,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是兩千斤?!?/p>
“兩……兩千斤?!”
趙日天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猛地從地上彈起,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難以置信。
“高兄,你……你說多少,兩千斤???”
“這……這怎么可能,世上哪有能產(chǎn)兩千斤的糧食?!”
趙日天的驚呼引得附近幾個賓客側(cè)目。
高陽將他按了下去,繼續(xù)道,“此物塊根碩大,繁衍力強,若天時地利人和,精心耕作,兩千斤都算少的,甚至有望逼近三千斤大關(guān)!”
“三……三千斤?!”
趙日天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頂門,激動得渾身都在劇烈顫抖,連說話都帶了顫音。
“高兄……你……你此話當(dāng)真,世上真有如此祥瑞?”
“若真如此,那天下……天下將再無饑饉??!”
趙日天一把抓住高陽的手臂,虎目之中已見淚光。
作為一個深知民間疾苦,見過餓殍遍野的將門之后,他太清楚這個數(shù)字意味著什么了!
“千真萬確!”
高陽一臉肯定的道,隨即神色一肅,“但此事,在未收獲稱重之前,除了陛下,絕不可對外聲張!”
“待收獲之時,你需親自丈量土地,當(dāng)眾收割、過秤,記錄下確鑿無疑的產(chǎn)量數(shù)據(jù)!”
“這是自然!”
趙日天重重點頭,激動之情難以言表,“高兄,此乃活人無數(shù)、利在千秋的滔天大功,我……我這就去稟明祖父,然后立刻上書陛下!”
“此功,當(dāng)屬高兄你一人之功!”
“不!”
高陽打斷他,搖搖頭道:“你記住,這份功勞,是你們趙家的,你上奏時,就說是你趙家早年從海外商賈處偶然所得奇種,歷經(jīng)數(shù)年試種,方有今日之果?!?/p>
“至于我……”
高陽拍了拍趙日天的肩膀,風(fēng)輕云淡地笑了笑:“我從未曾參與其中,對此事更是一無所知?!?/p>
“高兄,這如何使得?!”
趙日天大驚,又要強行站起,卻被高陽一把按住。
“此物于我,并非助益,反而可能招禍,于你趙家,卻是重振門楣的基石?!?/p>
“此事,不必再議?!?/p>
“若是覺得心中有愧,以后多照料我定國公府便是!”
趙日天聞言,深深看了高陽一眼。
他深吸一口氣,朝著高陽一臉鄭重的道,“高兄,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你要我騎貓,我絕不弄狗,你要我大腚,我直接就撅!”
高陽眉頭一挑,來了興趣。
他一臉揶揄的道,“此話當(dāng)真?”
但他話音剛落。
趙日天直接撅起大腚,偏過頭朝高陽道,“高兄,來吧!”
臥槽!
高陽一臉震驚。
他只是開個玩笑,這趙日天玩真的??!
趙日天盯著高陽,甚至有股高陽如果真弄了,甚至是眾目睽睽之下弄了,他倒是要更加心安一些。
畢竟,這功也太大了!
與此同時。
長安城的另一端。
張平、張壽兩兄弟,正一臉煩躁地坐在雅間里。
他們面前,已經(jīng)換了好幾批精心挑選的美男子,環(huán)肥燕瘦,各具風(fēng)姿。
但兩人只是隨意瞥了幾眼,便不耐地?fù)]手。
“換!”
“再換一批!”
很快。
伴隨著老鴇的一揮手。
頃刻間,又是幾個頗為俊逸的青年走了進(jìn)來。
張壽一臉不滿的道。
“換!”
“再換一批!”
“這都啥玩意?。 ?/p>
老鴇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陪著不是:“二位大人,這……這已經(jīng)是咱們樓里最好的了,您二位眼光實在是高,難道這些都入不了眼嗎?”
張壽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庸脂俗粉,毫無靈氣,一看就是奔著銀子來的,本官都不喜歡,那就更別說貴人了!”
“有沒有那種氣質(zhì)獨特的,干凈的,最好帶點……不食人間煙火那種感覺的?”
老鴇苦著臉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壓低聲音道:“二位大人這么一說,奴家倒想起一人,京郊外有座落葉寺,香火不算旺,但里面有個出家的和尚,法號好像叫玄明?!?/p>
“那模樣……嘖嘖,當(dāng)真是一等一的好,眉目如畫,膚白如玉,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得跟山泉似的,帶著一股子悲天憫人的味兒,見過的人都忘不掉!”
“但就是……就是個和尚,不知合不合適……”
“和尚?!”
張平張壽對視一眼,非但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同時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和尚好?。 ?/p>
張壽一拍大腿,雙眼狂亮的道,“身份特殊,氣質(zhì)出塵,正好跟眼前的這些妖艷俗貨不一樣,說不定貴人就喜歡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