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鐘有多長。
付叔怔怔的,雙目失神,表情失魂落魄,但還是勉強(qiáng)撐起笑容,對著魏青魚說。
“你可以先把護(hù)身符給我,我見到陸星之后,去問問他?!?/p>
魏青魚搖頭。
“馬上假期就要到了,如果你也不確定,那我會當(dāng)面問他?!?/p>
“啊,也好,也好。”付叔胡亂點了點頭,“那個,我得去趕車了,我先走了,我先走了。”
付叔像丟了魂似的,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這次他沒有為了看樂子而放慢腳步,也沒有在心里倒數(shù)很多秒,他像是身后有什么鬼怪似的,慌不擇路。
“付叔叔。”
剛才怎么等都沒有等到的,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
可是付叔此刻卻很不想聽到這道叫住他的聲音。
他想走,他很想走。
在混沌邪惡里活著的人,單單只是看一眼坦坦蕩蕩的太陽,都會覺得被灼傷。
付叔終于懂得了陸星的感受。
他知道為什么在合約結(jié)束之后,陸星還愿意費這么大的功夫,來幫魏青魚。
這樣純凈剔透的人,如果就這么消逝了,確實是一種遺憾。
付叔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揚(yáng)起嘴角,恢復(fù)了儒雅的笑。
“怎么了魏小姐?”
“付叔叔,你是開車來的嗎?”魏青魚面無表情的問道。
明明付叔叔是個很親近的稱呼,怎么被叫得像是下戰(zhàn)書一樣......付叔腹誹道,怪不得夏夜霜那么不想見到魏青魚。
“我打車來的?!?/p>
“噢,我開車了,可以送你去車站。”魏青魚靜靜的說道。
頭頂燈光灑落,她的神情坦蕩冷靜。
付叔懵了幾秒,“送我去車站?”
“陸星說,當(dāng)初要不是你,他可能會像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最后堅持不下去就放棄了。”魏青魚語氣平靜。
上過班的都知道。
當(dāng)進(jìn)新公司時,有一個負(fù)責(zé)任的前輩帶著,是多大的幸運。
付叔愣住了,“他這么說的?”
......還以為這小兔崽子對外都不提起他,覺得丟臉呢。
魏青魚轉(zhuǎn)身,沒有再多說話。
“走吧?!?/p>
付叔沉默了下來,靜靜的跟著魏青魚。
一路沉默。
而在這沉默當(dāng)中,他的腦海里不斷回蕩著剛才魏青魚說的話,也不斷被這撲面而來的感情而沖擊。
付叔有些不可思議。
明明魏青魚看著是很平靜,很冰山,很理智的女孩兒。
為什么,她用最冷淡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一把重錘,直接砸在了他的腦袋上,讓他失魂落魄,異?;秀薄?/p>
付叔覺得一股氣頂在了喉嚨里。
你過得好,那我所有的感情,都不必再提起。
你過得不好,那請保重身體,我會一直記掛著你的。
理解了魏青魚剛才說的那些話,他瞬間覺得自已要是個啞巴聾子該多好,也不至于現(xiàn)在又羨慕又感慨,又悲傷又高興。
羨慕自已可能永遠(yuǎn)都不會遇到這種感情,又為陸星高興。
到達(dá)停車場,魏青魚指了指不遠(yuǎn)處停著的那輛雷克薩斯。
“是那輛車。”
付叔看了過去,點了點頭。
沒想到魏青魚這個年紀(jì)的小姑娘,還開這種車,不覺得老氣嗎。
他徑直朝著那輛雷克薩斯走去,可魏青魚卻走得更快,她停在后排車門前,拉開了車門。
付叔愣住了。
他這輩子還沒有這種待遇,居然還有人給他開車門了?!
“請坐?!?/p>
魏青魚指了指后排座椅。
付叔受寵若驚,跟著那些富哥富婆什么車沒坐過啊,但是此刻他卻生出來了小心翼翼的情緒,坐進(jìn)了車?yán)铩?/p>
“謝謝?!?/p>
“不客氣?!?/p>
魏青魚利落的關(guān)上了車門。
呼——
在繞過副駕駛的時候,她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這樣真的很小氣......可是這副駕駛陸星坐過,她不想要別人坐。
魏青魚抿起唇,有些不好意思,可內(nèi)心真實的聲音,又壓過了這些不好意思。
拉開車門,坐進(jìn)主駕駛。
魏青魚開了導(dǎo)航,啟動汽車。
一路上車速穩(wěn)定,而偶爾出現(xiàn)的一些馬路神人,也沒有讓魏青魚的眉頭皺一下,付叔看了簡直嘖嘖稱奇。
這情緒簡直穩(wěn)定的可怕!
付叔喟嘆一聲。
“怎么了?”魏青魚是個有話就直接問的人,她這輩子唯一的猶豫和不忍,全都放在了陸星身上。
付叔笑了笑。
“我要是有個你這樣哪兒哪兒都好的女兒就好了。”
“你結(jié)婚了嗎?”魏青魚認(rèn)真的問道。
“沒有。”付叔半低著臉,遮住了眼神里的遺憾,“可我有過小孩,男孩女孩都有?!?/p>
有......過?
魏青魚品味著這個字。
中華文化真的博大精深,有時候一字之差,就能表達(dá)出完全不一樣的意義。
魏青魚不再繼續(xù)問下去了。
這應(yīng)該是一件傷心事。
付叔望著窗外的夜色,現(xiàn)在是秋天,又是晚上,簡直把傷春悲秋的要素給疊滿了。
因此,即使魏青魚沒有再問,他也揚(yáng)起嘴角,有些惆悵的說。
“我有過三個孩子?!?/p>
“一個是我之前的富婆客戶懷的,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的時候,她特別生氣,氣到找人把我的腿都打折了,又把墮下來的小孩丟在我身邊?!?/p>
“用那種密封袋里裝著,里面很多透明的液體,小孩特別特別特別小,就泡在里面。”
魏青魚思索道。
“為什么很生氣,她不是喜歡你才找你的嗎?!?/p>
付叔覺得在感情上,魏青魚簡直單純到不可思議。
“因為我不配啊?!?/p>
“我不配讓她懷上我的孩子,因為我的作用就是給她尋歡作樂,像個工具,像個玩具。”
“養(yǎng)過寵物嗎,主人會精心照顧寵物,但是會允許自已懷上寵物的孩子嗎?”
“這是兩種,兩種物種?!?/p>
付叔比了個V的手勢。
“第二個孩子,是我在夜場里認(rèn)識的同行,她是陪酒的,我們兩個明天上班各照顧各的客戶,晚上就去那個出租屋里,待在一起?!?/p>
“她說懷了我的孩子,我說她放屁,想把綠帽子扣我頭上吧!指不定是哪個客戶的,人家不想負(fù)責(zé),拿我當(dāng)冤大頭!”
“你知道現(xiàn)在科技有多厲害嗎,懷孕的都能做親子鑒定?!?/p>
付叔高高揚(yáng)起嘴角。
“懷孕八周,八周就能做親子鑒定了,那個孩子是我的,但是她做完親子鑒定之后,就把孩子打掉了?!?/p>
“又是很小,很小的一個不成形的孩子?!?/p>
魏青魚瞥了一眼后視鏡,神色發(fā)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