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可馨自斷一手的隔天，葉凡早早來到了龍山療養(yǎng)院。

    昨天在醉仙樓雖然鬧得不可開交，但一夜過去又全都恢復了平靜，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有鄭乾坤他們聯(lián)手的壓制，整件事沒有半點波瀾。

    唯一不同的是，醉仙樓停業(yè)整頓了。

    來到龍山療養(yǎng)院門口，葉凡發(fā)現(xiàn)今天的戒備比起昨天要森嚴很多，就連街道兩側(cè)都設(shè)卡分流車輛和行人。

    有權(quán)有勢確實可以為所欲為。

    葉凡拿出通行證，唐門子侄很快去通報，沒有多久，江秘書就出現(xiàn)在葉凡面前。

    比起昨天的冷漠，江秘書今天要恭敬很多：“葉少，早上好！”

    葉凡笑著回應：“江秘書早上好，我是來找唐門主的，不知道他有沒有空見我？”

    江秘書伸手一側(cè)：“唐老正等著你一起吃早餐呢？”

    葉凡微微一喜：“謝謝?！?br />
    他還以為要解釋一番醉仙樓的風波，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江秘書一字未提，葉凡也就不多嘴了。

    他跟著江秘書走入療養(yǎng)院，上了巡邏車轉(zhuǎn)了幾個圈，然后來到一處通風的小閣樓。

    剛剛下車，葉凡就微微一怔，他一眼看到唐可馨跪在閣樓下面。

    女人吊著一只手，頭發(fā)和衣服都濕漉漉，咬著嘴唇跪在青石板上，任由雨水淋濕自己。

    看到葉凡出現(xiàn)，她身軀微微一抖，隨后避開了眼睛，只是再也沒有昨日怨恨。

    她的眸子更多是一抹忌憚和恐懼。

    顯然，她已經(jīng)知道葉凡的身份了。

    江秘書一笑：“唐老說，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對了要獎勵，錯了就要懲罰。”

    “醉仙樓一事，是唐可馨犯錯。”

    “所以唐老給你一個交待?！?br />
    “他也希望你們之間不會因為唐可馨影響了開誠布公?！?br />
    她伸手向樓上一側(cè)：“葉少，請！”

    “明白！”

    葉凡輕輕點頭，不由感慨唐平凡的處世之道，兩人坦誠相見之前，先把隔閡拆的干干凈凈。

    來的時候，葉凡還一度擔心唐可馨一事會成為刺，現(xiàn)在一看，對唐平凡誠意了解不少。

    葉凡上到樓上，發(fā)現(xiàn)閣樓不大，只有十五平方米左右，但視野開闊，也很通爽。

    小閣樓擺著一張桌子兩張?zhí)僖?，桌子上面放著幾碟小菜和一鍋白粥，其中一張椅子坐著唐平凡?br />
    毒素的化解，黃金藥水的作用，讓唐平凡散去了朽木氣息，多了一份神采奕奕。

    只是削掉的嘴唇和斷了的手指依然有幾分可怖。

    葉凡打了一個招呼：“唐老，早上好?！?br />
    “葉凡，來了？”

    看到葉凡出現(xiàn)，唐平凡熱情招呼著葉凡過來，還親自動手盛了兩碗熱乎乎白粥。

    “來，來，剛剛熬好的小米粥，喝一碗暖暖身子?！?br />
    “只是粗茶淡飯，不知道你吃不吃的習慣?！?br />
    小米粥，豆腐乳、蔥花雞蛋，蘿卜干，花生米，確實是粗茶淡飯。

    “葉凡本就貧苦中長大，別說小米粥了，就是米飯泡水也能吃得下?！?br />
    葉凡落落大方坐了下來，隨后拿起筷子：“不過倒是唐老你毒素剛解，要少吃一點腌制品?！?br />
    他把那碟豆腐乳放到自己面前。

    “哈哈哈，你這娃兒有點意思，怪不得那么多人對你又恨又愛?！?br />
    看到葉凡這一個舉動，唐平凡發(fā)出一陣爽朗笑聲：“你身上確實有一些可貴的東西?！?br />
    “雖然只是一碟豆腐乳，但這種潤物細無聲的關(guān)心，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驗過了?！?br />
    “不過你缺點也很是明顯，就是太重感情太在乎情義了，還經(jīng)常對人掏心掏肺?！?br />
    “唐門跟你有過不少沖突，你應該竊喜我吃垃圾食品才對，不該勸告我少吃這些東西?！?br />
    他喝入一口熱粥：“你這個樣子以后很難成為葉堂少主，很難擔負起葉堂振興這一個重任?！?br />
    “唐老言重了?！?br />
    葉凡一笑：“葉凡內(nèi)心深處只想做一個小醫(yī)生，做什么葉堂少主真沒有動過心思?！?br />
    “而且你都能看出我不適合，葉堂更不會讓我上位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我的管理能力就局限于一個金芝林，超出這個范圍就要手忙腳亂了?！?br />
    “看得出你興趣不在葉堂，只是怕你黃袍加身身不由己啊。”

    唐平凡綻放一個笑容：“不過換成是我，我也不愿意做什么國之基石，我更愿意做這唐門之主?！?br />
    葉凡喝著熱粥順口一問：“唐老什么意思？”

    “國之基石，權(quán)力不小，但同樣束縛不少，做人做事都需要講程序講規(guī)矩，不適合我這種不擇手段的人?！?br />
    唐平凡綻放笑容跟葉凡推心置腹：“通俗一點，國之基石定位是好人，五大家定位是利益集團?！?br />
    “好人，做九十九件好事，做一件壞事，它就會被千夫所指?！?br />
    “壞人，做九十九件壞事，做一件好事，它就是心存善念?！?br />
    “高僧需要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取得真經(jīng)，兇徒只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br />
    “所以做什么好人做什么國之基石？”

    他很是直接：“我是不會去做的，鄭乾坤也是不會做的，汪報國和袁輝煌他們也都不會去做?！?br />
    這些話覺悟很不正確，也很大逆不道，但唐平凡就很坦然的說了出來，還給人說不出的信服。

    葉凡動作微微一滯，好像頓悟到什么。

    “知道鄭乾坤他們?yōu)槭裁匆槍θ~堂嗎？”

    唐平凡望向葉凡推心置腹：“因為比起恒殿和楚門，葉堂還不夠好人，還不夠守規(guī)矩，而且背后還被葉家強力操控?！?br />
    “五大家從來不擔心公器，因為公器必須講道理講規(guī)矩，但都擔心隨時能公器私用的葉家。”

    “因為披著官衣玩著野路子的葉家，只要私心一點，隨時能用鐵拳捶碎五大家。”

    “境內(nèi)十六署易主之前，雙方發(fā)生沖突，有道理沒道理，五大家都只能忍著?！?br />
    “不然葉家隨時能用葉堂踩五大家一腳。”

    “所以鄭乾坤他們絞盡腦汁分離葉堂，就是希望讓葉家和葉堂盡快分離出來，把葉家地位拉到五大家同等位置上?！?br />
    “這樣一來，五大家就不用再懼怕葉家，對葉堂也能用公器的要求束縛它?！?br />
    他很是坦然向葉凡道出五大家跟葉堂摩擦的要因。

    “你的意思是說……”葉凡呼出一口長氣，盯著唐平凡一字一句開口：“五大家手里的刀，可以捅向做好人守規(guī)矩的恒殿和楚門，卻不敢指向能公器私用的葉堂？”

    他有些難于接受這種殘酷的話。

    “沒錯！”　　唐平凡笑容旺盛起來，很是直接重擊著葉凡的心靈：“打好人一巴掌，大不了說一聲對不起賠點錢?！?br />
    “打壞人一巴掌，壞人可能跟你捅刀子跟你玩命，所以傻子才去招惹壞人。”

    “你現(xiàn)在明白各家為什么要九堂公審了吧？”

    “你現(xiàn)在明白鄭乾坤為什么在葉家壽宴發(fā)難了吧？”

    “你現(xiàn)在明白各家為什么要給葉堂下絆子了吧？”

    “葉堂一日不廢，各家一日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