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
角落里,獸首銅爐中昂貴的龍涎香正升騰著裊裊青煙,那安神靜氣的香味。
楚平山端坐于太師椅上,臉色黑沉得如同潑了墨的宣紙。
他的手指在那紫檀木扶手的麒麟雕刻上緩緩劃過,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痕。
楚平山冷冷的盯著老管家。
“我要聽過程?!?/p>
“回……回王爺……”
老管家頭上的冷汗匯成溪流,順著蒼老的皺紋滑落,聲音撒干澀:“蕭承岳根本沒走我們安排的路線!”
“他的專機(jī)在半路就改了航道,直接降在了東海戰(zhàn)區(qū)的軍用機(jī)場,我們的人,連他的影子都沒摸到……”
說到這里,老管家已經(jīng)不敢再看楚平山的眼睛,頭垂得更低了。
“后來的事,老奴就不清楚了?!?/p>
他跪倒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最后傳回來的加密訊息,只有一句話……”
老管家艱難地吞咽著口水。
這句話仿佛有千斤重,壓得他喘不過氣。
“說?!?/p>
楚平山的聲音里,殺意已經(jīng)掩飾不住。
“星、月、神三衛(wèi)全滅!”
話音落下!
楚平山眼中的滔天怒火,再也難以忍受!
轟!
手掌下的金絲楠木書桌,價值連城!
此刻,卻毫無征兆,在一聲沉悶如驚雷的巨響中,轟然爆裂!
堅硬的木料像是被無形的巨獸啃噬過,炸成漫天木屑與粉塵,在壓抑的空氣中狂亂飛舞。
“廢物!一群廢物!”
楚平山的胸膛劇烈起伏,脖頸上虬龍般的青筋暴起,雙目赤紅如血。
星月神三衛(wèi),那可是他耗費(fèi)了諸多財產(chǎn),傾注了多少心血才秘密培養(yǎng)出的王牌!
天賦,實(shí)力,心性都是絕無僅有!
楚平山還花費(fèi)了大價錢,送他們?nèi)ダ?,學(xué)習(xí)周天星斗陣。
三衛(wèi)的死,相當(dāng)于他的左膀右臂被蕭若塵毀掉了。
這不止是失敗,這是恥辱!
女兒死了,三衛(wèi)也死了!
身為大夏僅有的三位王爺之一,楚平山從未如此屈辱!
緩了好一會。
楚平山從一片狼藉中,抓起幸免于難的加密手機(jī),直接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幾乎是秒接,仿佛對方一直在等著。
“國師!”
楚平山壓抑著喉嚨里的咆哮:“你給的路線是條死路,蕭承岳他根本沒走那條路線,我的星月神三衛(wèi)都死了,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解釋?”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只有微弱的電流聲沙沙作響。
許久,國師不緊不慢的聲音才響起。
“哦?看來是出了點(diǎn)小小的意外,讓王爺失望了?!?/p>
“意外?”
楚平山額角青筋狂跳,他恨不得順著信號爬過去,將電話那頭的國師撕碎。
“我不想聽這些廢話,我只想那個姓蕭的小畜生,死!無!全!尸!”
“平山王,息怒,息怒啊?!?/p>
國師的語氣依舊云淡風(fēng)輕:“能讓您的星月神三衛(wèi)連條求救信息都傳不回來,就干凈利落地消失。”
“看來,那位蕭家麒麟兒的實(shí)力,又精進(jìn)了不少,我猜,他至少也踏入了生死玄境吧。”
“生死玄境……”
這四個字像一盆萬年玄冰水,兜頭澆下。
楚平山滔天的怒火,竟被這刺骨的寒意硬生生壓下去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憋屈和無力感。
權(quán)勢,地位,財富……
這些他引以為傲的東西,在生死玄境這種碾壓性的個人武力面前,脆弱得像個笑話。
再派高手過去?
那不過是給那小子送菜罷了!
就在楚平山心頭一片冰冷,幾乎要被屈辱和憤怒撐爆時。
國師的聲音再次響起。
“既然強(qiáng)攻不行,那就用計?!?/p>
“禍水東引?!?/p>
“什么意思?”楚平山皺眉。
“靜安觀的楚航道長,您應(yīng)該不陌生吧?”
國師輕笑一聲,透著一股子陰森:“據(jù)我所知,他最疼愛的小徒弟,一個叫清風(fēng)的小道士,最近正在皖南一帶游山玩水?!?/p>
“你只需派一隊最干凈利落的殺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送那位小道長上路?!?/p>
“然后,再想個法子,制作點(diǎn)證據(jù),比如一枚刻有蕭家印記的暗器,或是一縷沾染了蕭若塵氣息的布料,不經(jīng)意送到靜安觀的手里。”
“您想,一位站在大夏武道之巔,平日里仙風(fēng)道骨的老神仙,在得知自己視若珍寶的愛徒慘死異鄉(xiāng),兇手直指蕭家之后,他會怎么做?”
這個計策毒辣至極,陰損至極!
但也危險至極!
楚航道長,那可是連帝都龍椅上那位,都要以禮相待的陸地神仙!
這把火要是沒引好,第一個燒死的就是楚平山自己。
楚平山雙眼瞇起,寒光爆閃。
這個該死的國師,又在拿他當(dāng)?shù)妒埂?/p>
可這把刀,他卻不得不握。
因?yàn)樗麆e無選擇。蕭若塵必須死!
“國師,我最后信你一次。如果這次再失手……”
“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哪怕掀翻整個東海,也要讓他給我女兒陪葬!”
……
與此同時,遙遠(yuǎn)的帝都,高聳入云的觀星臺上。
狂風(fēng)獵獵,吹動著一名黑衣青年的衣袂。
他面容俊美得近乎妖異,一雙桃花眼仿佛能吞噬星光,正靜靜盤坐在巨大的青銅星盤前。
青年隨手將手機(jī)丟在一旁。
抬起頭,看著天際某顆黯淡的星辰,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弧度。
“蕭若塵,這一局你又當(dāng)如何破之?”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一陣輕不可聞的腳步聲。
一個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那是一名身著淡金色龍袍的絕美女子,頭戴十二旒珠簾玉冠,珠簾輕搖,遮不住那雙睥睨天下的鳳目。
她只是隨意站著,卻自有一股君臨天下的無上威儀,讓漫天星光都為之黯然。
黑衣青年,當(dāng)今大夏國師,立刻起身,收斂起所有隨性與妖異,恭敬地躬身行禮。
“陛下?!?/p>
絕美女子,正是大夏女帝!
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詢問道:“星象如何?”
“朕欲舉辦的天下第一武道會,天時是否已至?”
國師再次躬身,沉聲道:“回陛下,帝星高懸,紫氣東來,此乃大興之兆?!?/p>
“武道盛會,可如期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