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的只有這些,她想她可能沒機(jī)會等到她母親的事情真相大白了。
她希望這一切都是南榮琛查出來,一切由他結(jié)束,因為這是他種下的因果,那年,他帶走了司婉予,卻沒有盡到責(zé)任,讓她受盡不為人知的痛苦,讓一個父親失去女兒三十多年。
他應(yīng)該給司家一個交代,更要給她死去的母親一個交代。
“你就走了嗎?”南榮琛連忙站起身。
“我想說的只有這些?!?p>“我以為你找我,至少會提一句,讓我選擇救你?!碑吘拐l都想活,可夏南枝說的這些話,更像是交代,交代她無法完成的事情,讓他一定要完成。
這讓意識到這一點的南榮琛很痛心。
“不提了?!毕哪现o法強(qiáng)求南榮琛救她,都是當(dāng)父母的,換做她,也無法選擇。
好像選誰都沒錯,又好像選誰都是錯。
“那你……能不能留下來,再跟我講講你的母親,那些年她是怎么生活的?你父親對她好嗎?”
“我父親對她很好,但是她不幸福,過得也不開心,她雖然失憶了,但在她的日記里,她想起過你的名字,卻不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誰。”
夏南枝想,南榮琛應(yīng)該是想聽這些,想聽她母親沒有遺忘他的證據(jù)。
說完,夏南枝和陸雋深離開。
南榮琛獨自一個人站在包廂里,窗戶開著,冷風(fēng)呼呼地往心里灌,拔涼拔涼的。
當(dāng)年司婉予是突然失蹤的,他找了她很久,滿世界的找她,卻一無所獲,他以為她出事了,不要他了,他渾渾噩噩了很久,最終不得已,按照家族里安排好的,娶了商攬月。這么多年,他煎熬著,痛苦著,從未忘記想她,沒想到等來的是如此讓他無法接受的消息。
失憶,失去容貌,中毒,司婉予當(dāng)年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他都不敢想。
外面的雨停了。
陸雋深拉著夏南枝正要上車。
夏南枝,“我想走走?!?p>“今天已經(jīng)走了不少路了,不走了,回去休息了好不好?”
“就走一會,來南城這么久,我好像都沒有好好地逛過?!?p>陸雋深不忍拒絕夏南枝,只能由著她,牽著她的手慢慢走。
這邊是繁華熱鬧的市中心,旁邊就有個大商場,雨停了,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多了。
夏南枝望著城市的燈火輝煌,深吸一口氣,她其實是不想回到那個冰冷的病房,那個地方待到讓她恐懼厭煩,一躺到那里,身邊的一切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會死的事實。
躺在那里等死,她更愿意出來走走。
陸雋深看著旁邊平穩(wěn),走得緩慢的女人,不知道她想去哪,他就這樣陪著她漫無目的地走,可他小心翼翼,時時刻刻看著她,生怕出現(xiàn)早上那種情況。
來到橋上,夏南枝雙手搭在欄桿上,望向霓虹燈閃爍的光芒,呼吸著新鮮空氣。
陸雋深的手臂從她的背后環(huán)繞住她,用力地將她抱進(jìn)懷里,頭輕輕貼著她的頭,夏南枝沒有推開他,陸雋深語調(diào)低緩,“枝枝,等你的毒解了,我們就回帝都,你跟我回家,我們一家五口,再也不分開了?!?p>夏南枝輕輕笑著,“你在騙我跟你復(fù)婚嗎?”
陸雋深身體有片刻僵硬,這兩個字他想,卻不敢提。
夏南枝看著面前的風(fēng)景,繼續(xù)道:“你這樣整天整天陪著我,說實話,我挺感動的,陸雋深,我有時候在想,我們之前就這樣該多好,那樣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會很幸福,我們的孩子也會很幸福?!?p>“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毕哪现υ陉戨h深懷里轉(zhuǎn)了個身,很專注地望著他,“我知道你在彌補(bǔ)了,我更希望你能多彌補(bǔ)一些給孩子?!?p>“我會的?!?p>夏南枝看著陸雋深滿是愧疚的神色,輕松一笑,“我們拍個照吧?!?p>“嗯?”
“我們好像從來都沒有合照?!毕哪现δ贸鍪謾C(jī)。
陸雋深點頭,“好?!?p>陸雋深伸手摟著夏南枝的腰,抱著她,臉貼在一起,夏南枝拿著手機(jī),拍下兩個人第一張合照。
陸雋深那張臉不用看夏南枝的拍照技術(shù),怎么拍都是好看的,夏南枝這些天消瘦了好多,但也難掩她的骨相美,微微一笑間,盡顯溫婉大氣,只是臉色白了些。
陸雋深抱著她,“再多拍幾張?!?p>“好?!?p>陸雋深接過手機(jī),免得她拿著累,“我來拍?!?p>連著拍了幾張,夏南枝拿回手機(jī)翻看了起來,“你把我的臉都拍歪了?!?p>“哪張?我看看?!标戨h深靠近夏南枝,夏南枝抬起頭,面前忽然陰影落下,兩人的眸子猝不及防地對視,呼吸一窒。
夏南枝眨了眨眼睛,陸雋深喉結(jié)動了動,呼吸間,不自覺地低下頭去。
面前的唇落了下來,夏南枝身體往后退了幾步,后腰便被一只大手摟住,不讓她躲,加深了這個吻。
江則開著車遠(yuǎn)遠(yuǎn)的在后面跟著,見兩人剛剛在拍照,難得的溫馨,江則不由得被那一幕吸引住。
假如沒有之前那些事情,這兩個人會是很幸福的一對吧。
江則拿出手機(jī),幫他們拍了一張全身照。
江則拍照技術(shù)還不賴,或者說被拍者怎么拍都是好看的。
很快,他就見陸雋深趁氣氛正好,便開始占便宜了,江則輕咳了一聲,別了下腦袋,還是幫他們拍了一張。
……
醫(yī)院,司老爺子和司夜庭來病房看夏南枝,沒見到夏南枝人,聽護(hù)士說跟陸雋深一起出去了,兩人才放心。
很快,就見陸雋深拉著夏南枝的手回來,司老爺子那叫一個操心,看著陸雋深,責(zé)備道:“她身體虛弱,外面那么冷,你怎么還帶她出去?”
“外公,是我自己想出去的?!?p>“你還護(hù)上了?!?p>“真的是我自己想出去的,我去見了南榮琛,跟他講了一些話,然后就回來了?!?p>夏南枝雖平靜地說著話,可臉上還帶著些緋紅,在橋上接吻的照片江則還拍下來了,還發(fā)給了他們兩個。
陸雋深在車上欣賞了一路,心情不錯地給江則加了工資,然后喜滋滋地把他們接吻的照片換成了壁紙,說要天天看著,還說要去洗出來,用相框封好,掛滿全屋。
夏南枝一路扶額回來。
“枝枝,你和這大色狼出去,他對你做了什么?”司夜庭總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息。
陸雋深隨意瞥了他一眼,“你說誰大色狼?”
“誰應(yīng)說誰,是吧大色狼。”
司夜庭笑了笑,看向夏南枝,“枝枝,你可要小心你身邊這位陸先生,臭男人壞心思可多了?!?p>夏南枝,“……”
陸雋深不理他,牽著夏南枝,“走,先回病房?!?p>司老爺子回頭看向司夜庭,“你小子這嘴什么時候這么損了?”
“爺爺,我這是替您盯著,小心您外孫女又被拐騙跑了,到時候您上哪找去啊?!?p>司老爺子突然覺得司夜庭這話特有道理,想了想,“等回帝都,就把陸雋深這小子踹了,不能再讓他靠近枝枝。”
“現(xiàn)在不踹?”
司老爺子看向病房里,“現(xiàn)在他對枝枝還有用,先留著吧,等回去一定得給枝枝找個更好的,這種傷害過人的不能要?!?p>司夜庭笑笑,“行,回去就給你外孫女開個相親大會,保準(zhǔn)找個好的。”
……
此時另一家私人醫(yī)院。
病房里沉睡的女人猛地睜開眼睛,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滿是驚恐。
許若晴急喘著,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天花板。
四周漆黑一片,鼻息間全是消毒水味,許若晴大腦一片空白,對于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久久反應(yīng)不過來。
直到她想到自己被陸雋深的人帶走了,陸雋深要跺了她的雙腿,然后……然后發(fā)生了什么,她想不起來了。
許若晴艱難地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腿還在不在。
發(fā)覺雙腿還在,她掙扎起來,結(jié)果就從病床上摔了下來,她雙手用力地往外爬去。
沉睡得太久,她的喉嚨一下子發(fā)不出聲音,她努力地往外爬,帶著無盡的恨意往外爬,費力地打開門,外面一片光亮。
她咬緊牙,不顧一切地爬出去。
終于有護(hù)士發(fā)現(xiàn)了她,見她醒了,護(hù)士很意外,立刻來到她身邊,“許小姐,你醒了?”
許若晴抬起手,用力地拽住護(hù)士的衣服,眼神陰狠地看著她,努力地開口說話,“我……我昏迷……昏迷了多久?”
“你昏迷很多天了?!?p>“那……夏南枝……死了沒有?死了沒有?”
“什么夏南枝?”護(hù)士聽不懂她說什么,只覺得她的眼神很恐怖,立刻去叫了醫(yī)生過來。
很快,一通電話打到了商攬月那里。
商攬月此刻待在一輛車?yán)?,身邊是袁松屹,南榮琛今天不在家,她才有機(jī)會出來。
她剛接起電話,就聽對方說,“南榮夫人,醒了,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