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夏南枝,閉嘴!我不想聽!”
夏南枝張著嘴,血不斷地從她的嘴角淌出來,那血不是正常的紅色,而是黑紅色。
陸雋深現(xiàn)在不想聽夏南枝說話,夏南枝的手卻緊緊拽著他,逼著他聽完。
“孩子們其實一直期望有一個爸爸媽媽的家……我不是一個好母親,無法給他們……如果,如果我死了,你就告訴他們,我去了很遠的地方……你要當一個好爸爸,好好地愛他們……你答應我……”
“夏南枝,你可以對我狠心,但別對孩子,他們需要你,他們離不開你?!?/p>
夏南枝望著陸雋深的眼神是說不出的復雜,她努力張著嘴,“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就說我的命不好……也許真的是這樣,所以這么多次了,我還是沒躲過死亡……”
夏南枝看著陸雋深,復雜也無奈,“陸雋深,為什么要回頭?一直狠心,一直涼薄不好嗎?”
陸雋深渾身發(fā)著抖,緊緊地將她抱緊,“是我錯了,夏南枝,那五年,我的腦子里全是你,我一直在找你,一直……求求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夏南枝沒有說話,閉上眼睛,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看到她閉上眼角,陸雋深慌了神,“別睡覺,別睡覺,很快就到了,別睡覺,求你?!?/p>
“可我……”
真的好累。
話沒有說完。
握緊他的手突然松開了。
陸雋深渾身一僵,懷里的女人已經(jīng)沒了動靜。
“枝枝?枝枝?枝枝——”
陸雋深瞳孔震顫,反復念著她的名字,想要將她喚醒。
“夏南枝……你醒醒,你醒醒,我不會答應你的,你死了,我就告訴孩子,你不要他們了,你是個狠心的母親,你拋下他們了,而我會娶別的女人,讓孩子們認那個女人當母親,夏南枝,你不會想看到這樣的對嗎?”
無論陸雋深說什么,夏南枝都再沒有任何反應。
她的血越流越多,陸雋深根本捂不住。
眼淚不斷從眼角滑落,陸雋深深深地低下頭。
“該死的人明明是我,夏南枝,該死的人是我,讓我替你去死,讓我替你去死好不好……”
前面,陸照謙雙眸早已猩紅,他雙手緊握著方向盤,腳未離開油門半步。
可現(xiàn)在是下班高峰期,哪里都在堵車。
前面的路被堵住,車子寸步難移。
陸照謙紅著眼回頭,“哥,前面堵車了?!?/p>
陸雋深抬起空洞的眸子,路被堵得死死的,耳邊都是喇叭聲,嘈雜讓人窒息。
陸雋深猛地拉開車門,抱著夏南枝下車,一路狂奔,陸照謙也拉開車門下車,陸雋深已經(jīng)抱著夏南枝跑遠了。
陸雋深像一個失控的瘋子,他懷里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所有人都在為他讓路。
可此刻的他已經(jīng)感受不到女人的呼吸了,陸雋深絕望,恐懼到了極點。
終于到了最近的醫(yī)院,他大喊著醫(yī)生,有醫(yī)生看到立刻沖了過來。
夏南枝被放到了移動床上,推進了手術(shù)室,很快有護士出來詢問陸雋深,夏南枝的名字,年紀,身份證號,血型,病史,對什么藥物過敏。
特別是血型,夏南枝流了這么多血,是一定要輸血的,他們好去血庫取血。
陸雋深僵住,“,夏南枝,二十九歲……”
護士抬起頭看他,“血型病史,過敏藥物呢?”
陸雋深不知道。
“身份證號,身份證號你總知道吧?”
“我……”
見男人說不出來,護士皺眉看他,“你是她什么人?”
“丈夫?!?/p>
護士握著筆的手都停住了,一臉奇怪地看著陸雋深。
身為丈夫,妻子的信息只知道名字和年紀!
什么奇葩!
“她一直有在吃抗抑郁的藥還有安眠藥?!?/p>
護士記錄下來,聽到抗抑郁幾個字,想到夏南枝被送來時的場景,“是怎么受傷的?自殺嗎?”
陸雋深又是一陣沉默。
“刀傷,不是自殺?!?/p>
護士眼見著也問不出什么其他信息,索性趕緊進去,讓人給夏南枝做血型檢測。
很快,護士又拿著手術(shù)單出來讓陸雋深簽字。
陸雋深眼前模糊,手指發(fā)抖,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簽下自己的名字了。
護士提醒了一句,“她傷得很重,把她的父母親人都先叫來吧?!?/p>
陸雋深握著筆的手一緊,耳邊劃過巨大的轟鳴。
“她的傷在腰背部,那不是致死部位。”
護士看著渾身是血又有幾分狼狽的男人,嘆了口氣,“她不止刀傷,她中毒了。”
“中毒?”
護士點頭,這時好幾個醫(yī)生過來,快速進了搶救室。
護士見他已經(jīng)簽完字了,拿了過去,“中的毒不輕,已經(jīng)找了幾位主任過來,我們會盡力的。”
手術(shù)室的門打開又合上。
陸雋深用力的攥緊手心,手心是冰冷的,手上的血已經(jīng)凝固了,身上的衣服卻是濕的。
是被血弄濕的。
風吹來,一股冷意在身上亂躥。
“哥!”陸照謙跑得氣喘吁吁,“嫂子怎么樣?醫(yī)生怎么說?”
陸雋深垂著眸子,“醫(yī)生說刀傷加中毒?!?/p>
“中毒?”陸照謙皺緊眉,“有人要置嫂子于死地!”
刀傷加中毒,可見動手之人的狠毒。
陸雋深閉了閉眼睛,“為什么這么久了許若晴還沒有消息?”
“哥,你懷疑是許若晴做的?”
陸雋深掀起眸子,“這么久找不到一個戴著手銬,流產(chǎn)的女人,你覺得正常嗎?”
不說懷疑是許若晴做的,到現(xiàn)在沒找到她就有問題。
“是啊,我們在醫(yī)院,診所,藥店都派了人,機場,碼頭,各大車站都有警察排查,許若晴被通緝了,酒店也住不了,怎么會到現(xiàn)在找不到,會不會有人在幫她?!?/p>
“帝都誰敢?guī)退??!?/p>
那場訂婚宴陸雋深相信大家都看了,何況她手上戴著手銬,誰敢?guī)退?/p>
陸照謙,“那就更奇怪了,但嫂子這事……”
陸雋深說不清楚,他相信許若晴沒這本事。
她被抓時身上連錢都沒有,雇不了人,她自己此刻躲還來不及,也不可能出現(xiàn)傷夏南枝。
陸雋深一陣頭疼。
“會不會是溟家的人已經(jīng)動手了?”
陸雋深被陸照謙這句話提醒到了。
溟家可是擁有最大的雇傭組織。
可這里又有一個問題。
夏南枝現(xiàn)在是司家的人,任何人想要動手傷她前,都要顧慮惹不惹得起司家。
溟家跟夏南枝又不是血海深仇,就因為一個求婚,沒有其他沖突,就置人于死地,根本說不通。
何況,溟家真要動手,也會顧慮會不會因為這次的動手,惹得溟野跟他們徹底翻臉。
所以,不會是溟家!
司夜庭和司九趕了過來。
看了眼緊閉的手術(shù)室門,司夜庭抿緊薄唇看向陸雋深,“現(xiàn)場沒有什么異常?!?/p>
他們留下來查了周圍和監(jiān)控。
當然,也有可能當時乘亂,動手之人就跑了。
當時人不少,都是家長和孩子,太容易讓人降低防備了。
在那里動手,顯然是提前策劃好的。
司九捏緊手心,“醫(yī)生怎么說?”
陸雋深太陽穴突突地跳,聲音也沙啞得不成樣子,“情況很不好?!?/p>
……
手術(shù)室內(nèi)。
夏南枝在昏迷中痛苦地醒來,她的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后腰處很疼,身體卻很冷,麻木的那種冷。
她輕咳了一聲,大口血液從她的嘴里吐了出來,血液是黑紅色的,很明顯的中毒跡象,醫(yī)生卻有些束手無策。
傷口能治療,可不知道是什么毒,他們沒辦法解毒,叫了這方面的專家過來。
毒的成分還要等化驗結(jié)果。
夏南枝半闔著眼睛,腦海里閃過很多過往的回憶。
有小時候爸媽帶著她的畫面。
有母親坐在窗戶旁,告訴她,她被困在這里,永遠都走不出去了的畫面。
有嫁給陸雋深那天的畫面。
有年年辰辰穗穗出生時的畫面。
她好像還聽到了母親在喚她,“枝枝……”
甚至還有宋荷的告誡,安分些,不要走了你母親的老路。
什么算是她母親的老路?
怎樣才能算安分呢?
夏南枝閉上眼睛。
旁邊監(jiān)測生命的儀器發(fā)出了報警的聲音。
“滴——”
格外刺耳。
手術(shù)室內(nèi)所有的醫(yī)生都繃緊了神經(jīng)。
……
手術(shù)室外,陸雋深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門前。
陸照謙以為他要沖進去,連忙攔住他,“哥!”
陸雋深漆黑的眼睛死死盯著手術(shù)室緊閉的大門,推開陸照謙,他握緊的手砸在手術(shù)室的門上,另一只手捂在了心臟的位置。
剛剛,他無比真實地感受到了一陣刺痛。
一股讓人不敢細想的預感涌了上來。
夏南枝!
千萬不要有事!
……
陸家。
看到三個小家伙來了,姜斕雪歡天喜地。
姜斕雪放下手里的杯子,快步走過來,“年年辰辰穗穗!奶奶的寶貝們,你們來啦,今天不是……”
姜斕雪記得今天孩子們應該在夏南枝那的,怎么會主動來,姜斕雪看了眼站在后面的江則。
沒見到陸雋深,她問,“雋深呢?沒一起回來?”
“先生……有事。”
姜斕雪從江則的臉色上嗅到了古怪的味道。
安排三個小家伙先上樓,姜斕雪問,“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嗯,夏小姐出事了,夫人,孩子們這些天應該都會待在陸家?!?/p>
姜斕雪臉上沒了喜色,擔心問,“她怎么了?”
“我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是在接孩子時出的事,先生已經(jīng)送夏小姐去醫(yī)院了?!?/p>
“是不是很嚴重?”
“看著是的,夫人,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你快去吧,有消息告訴我?!苯獢萄┛粗瓌t離開,捂了捂心口,莫名心跳加速。
之前她厭惡夏南枝藏起孩子。
但許若晴做的那些事曝光了,她反而對夏南枝厭惡不起來了。
現(xiàn)在還有些擔心。
……
夏南枝的情況很不好,血止不住。
而夏南枝是Rh血型,也被稱為“黃金血”手術(shù)室里的醫(yī)生看到這個結(jié)果時,面面相覷,因為血庫里沒有這類血型的儲備。
這種特殊血型,別的醫(yī)院也很難調(diào)。
沒辦法,醫(yī)生只能出來向陸雋深講明情況。
“現(xiàn)在就是這么個情況,病人血型特殊,我們醫(yī)院沒有這類血型的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