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貴國太后中毒,南凌國若不肯行個方便,那屆時可別來求我國皇后。還有別忘了,當初南凌國被兩國攻打,是誰施予的援助之手!”
謝玉珩目光冷厲掃過南凌國眾人,最終落在裴家、王家人身上,“莫非,泱泱大國,也要做這等忘恩負義之事?”
“且不說,我國陛下本就是你們陛下的親子,血脈至親,你們阻攔陛下救兒子、救孫子,還不顧太后性命。這難道就是爾等為人臣的本分嗎?”
此時,太子和蒼王等人皆保持沉默。
畢竟戰(zhàn)帝驍并非旁人,若任由他被獄門之人害死,往后南凌國定會與云璃國交惡。
云青璃那脾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再者,天下人會如何看待他們戰(zhàn)家?
窩里斗歸窩里斗,獄門可是外人。
謝玉珩這番話,讓南凌國眾臣無從反駁。
“皇上……”裴老太傅拱手望向元御帝。
元御帝冷冷道:“夠了!今日不分國界,戰(zhàn)帝驍在南凌國,便是戰(zhàn)王。朕心意已決,不必再多言?!?/p>
……
戰(zhàn)帝辰和昭王點了五萬兵馬,護送謝玉珩等人前往九龍山。
“你們確定人在九龍山?”戰(zhàn)帝昭望著延綿不絕的山峰,滿是懷疑。
因龍脈之故,九龍山平日本就戒備森嚴,還有專人鎮(zhèn)守。
“這里有前任國師布下的八卦陣法,普通人進去只會迷路,根本走不出來?!睉?zhàn)帝辰解釋道。
傅九和紫九已在此等候許久,見謝玉珩等人到來,才上前迎候。
“錯不了。這是應淵放在陛下身上的傀儡絲?!备稻湃〕鲆桓鶚O細的銀絲,銀絲一端在他手中,另一端徑直延伸進九龍山深處。
謝玉珩翻身下馬,上前接過銀絲收好,看向傅九:“這里交給我和應淵,你回云璃國。”
“為何?”傅九眉頭緊鎖,懷疑謝玉珩是故意支開自己。
“這是娘娘的命令?!睉獪Y在旁補充道。
連應淵都這么說,傅九即便不滿,也無話可說。
可他實在不愿離開。戰(zhàn)帝驍對他有知遇之恩,他想留下來救人。
應淵看穿了他的心思,寬慰道:“娘娘也會來南凌國,我們?nèi)舳剂粼诖说?,屆時她身邊便無人保護了?!?/p>
傅九這才松口:“好。那你們務必救出陛下。”
“我有東西要交給星河?!睉?zhàn)帝辰說著,遞過一個包裹。
傅九打開一看,里面全是珍貴藥材,便沒有拒絕,道:“多謝太子殿下?!?/p>
戰(zhàn)帝辰點頭:“照顧好本宮的妹妹?!?/p>
他又讓人將京城的事告知傅九。
戰(zhàn)星燦等人說不定會伺機報復。
傅九聽后覺得蹊蹺,立刻讓下屬去查,才知戰(zhàn)星河果然動用了暗河的力量,挑撥二公主與大公主內(nèi)斗,過程中還波及了太后和王貴妃。
“夫人為何要這么做?”傅九問道。
野鷹搖了搖頭:“屬下也不清楚?!?/p>
“我要聽實話?!备稻帕私鈶?zhàn)星河,她絕不會無理由插手南凌國的事。
即便要幫太子,也該提前跟自己說一聲。
若說她是為了報復王太后,也不太合理。真要報復,她早該讓自己動手,不會等到現(xiàn)在。
“難道是夫人在金陵城出了事?”傅九目光銳利地盯著野鷹。
野鷹瞬間頭皮發(fā)麻。
“她沒事。”謝玉珩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你回去后先找阿璃,她會跟你說清楚。”
傅九冷冷盯著他,心中本就無法與他和平共處,此刻更是直言:“星兒早就選擇了我,希望世子日后不要再糾纏她?!?/p>
謝玉珩未予理會,轉身便走。
野鷹見狀,只好將謝玉珩服用斷情丹的事告訴了傅九。
傅九大為驚訝,臉色稍稍緩和,道:“先回去再說?!?/p>
他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
此時,九龍山深處,第十八層獄,永夜囚籠。
戰(zhàn)帝驍正被關押在獄門的第十八層監(jiān)獄中。
意識自無邊的黑暗深淵里掙扎著浮起,他沉重的眼皮緩緩掀開,最先感受到的,是刺入骨髓的禁錮與劇痛。
醒來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懸吊在一個巨大得看不見頂端的黑暗空間中央。
無數(shù)根成人手臂粗細的玄黑鐵鏈,不知源自何處,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蟒,冰冷而殘酷地纏繞著他的四肢、腰身與脖頸,甚至穿透了他肩胛骨的舊傷,將他以一個承受全身拉力的姿勢,牢牢鎖在半空。
稍有動彈,哪怕只是指尖的微顫,鐵鏈便會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隨即驟然收緊。
更強的束縛力勒得他骨骼作響,胸腔內(nèi)的空氣被瞬間擠壓,窒息感如潮水般涌來,讓他額角青筋暴起。
鐵鏈上似乎銘刻著詭異的符文,每當他試圖運轉內(nèi)力,符文便會幽光一閃,將那股力量死死壓制,甚至反彈回體內(nèi),引得他氣血翻涌,喉頭泛起腥甜。
他身上的玄色龍紋戰(zhàn)袍早已破損不堪,被凝固的暗紅血跡與新添的傷口浸染,幾乎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有些傷口深可見骨,皮肉外翻,顯然是經(jīng)歷過一場殘酷的戰(zhàn)斗。
然而,即便身處如此狼狽凄慘的境地,他的面容依舊俊美得令人心驚。
凌亂的墨發(fā)有幾縷垂落在額前,更襯得臉色蒼白,卻絲毫無損他棱角分明的輪廓。
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山脊,薄唇緊抿,即便失了血色,也透著不容侵犯的堅毅。
那雙深邃的眼眸在適應了昏暗后,銳利如鷹隼,掃視著周遭的無邊黑暗,里面沒有恐懼,沒有絕望,只有冰封的怒火與洞悉一切的冷靜。
這片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線的絕對黑暗里,唯有一束不知從何而來的慘白光芒,精準地落在他身上。
光柱中,塵埃浮動,將他染血的身影、緊縛的鐵鏈,以及那份即便瀕臨絕境也未曾折損的帝王氣度,映照得無比清晰,也無比孤寂。
他,便是這永夜囚籠中,唯一的存在。
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去了多久,是一瞬,還是永恒?
戰(zhàn)帝驍閉上眼,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與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
他不能被困在這里!
腦海中迅速閃過昏迷前的最后畫面:混亂的追殺,以及他那年幼的兒子驚恐的面容。
“父皇……”
“大寶……”他在心中默念,一股源自父親本能的焦灼與擔憂,瞬間壓過了肉體上的痛苦。
想到云青璃還在外面等著自己帶兒子回去。
戰(zhàn)帝驍心想,必須盡快離開這里!
找到大寶!
他再次嘗試,極其細微地調整呼吸與肌肉的發(fā)力,感知著鐵鏈收緊的規(guī)律與符文的波動界限,竭力尋找著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鐵鏈因他細微的動作再次發(fā)出警告般的輕鳴,勒在身上的痕跡更深,可他眼神中的光芒,卻越發(fā)堅定銳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