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住持甚至親自為我們做出指引。
最后的角逐,實際上就是在我肚子里的小家伙與銅錢人身上。
“他們算計得很好,”柳珺焰譏諷道,“但我越來越相信,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shù),那張陰當(dāng)行的當(dāng)票出現(xiàn),讓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p>
黎青纓一頭霧水:“哪種可能?”
剛才我和柳珺焰你來我往,即使不用說得很清楚,我們彼此也能心領(lǐng)神會。
畢竟這一路走來,大事當(dāng)前,我們倆都是深陷漩渦中心的。
而大后方則交給了黎青纓。
很多事情她無法親臨現(xiàn)場,大多時候都是等我們回來,聽我們描述。
感受肯定是與我們不一樣的。
我便詳細地分析給她聽:“首先,我們已經(jīng)推斷出陰當(dāng)行是正規(guī)當(dāng)鋪,而朱砂靈骨是陰當(dāng)行與鳳巫九,也就是火巫神之間的一場交易,那么,只要你足夠信任火巫神,便可以信任這場交易,對不對?”
黎青纓直點頭:“火巫神就是小九的原身,我當(dāng)然信任小九。”
我笑了笑,繼續(xù):“然后,在我們的接連攻擊之下,對方首先放棄了朱砂靈骨這條線,改為直接以三佛身吸納龍氣這條線,你說為什么?”
黎青纓推測:“因為我們的能力越來越強,朱砂靈骨的錨點埋下去,卻無法達到凝聚足夠龍氣的效果,只能退而求其次?!?/p>
“這是其一?!蔽艺f道,“還有一個更大的可能就是,他們逐漸無法控制朱砂靈骨了?!?/p>
黎青纓皺眉,想了想,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些朱砂靈骨原本屬于陰當(dāng)行,他們不敢跟陰當(dāng)行交手,所以只能咬牙放棄!”
我補充道:“甚至我們可以更大膽一點猜測,朱砂靈骨的主人,是否就是被他們殘忍殺害的?這是人家來尋仇了!”
黎青纓頓時摩拳擦掌:“原來是這樣!那?;⑸降尿炞C的確得盡快,一旦驗證成功,咱們就多了一個強大的靠山了!”
背靠陰當(dāng)行,便是背靠城隍殿,這個靠山的確強大。
我笑著將腦袋靠到黎青纓的肩膀上去。
黎青纓雖然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但她性子直爽,腦袋里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活得反而很幸福。
否則那樣艱難的被親朋好友背刺的歲月,她真的會挺不過來。
她此時就很開心。
因為她自動忽略了柳珺焰之前對城隍爺?shù)脑u價:鐵面無私、治下森嚴。
這樣一個人,又怎會輕易做我們的靠山?
再者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無論什么時候,自己才是自己最大的靠山。
其他的一切都是助力,我們自己才是主力。
但我沒有將這些再掰開來說給黎青纓聽,我希望她一直這樣幸福快樂!
天色漸晚,我們打算晚上再好好部署一下,明天出發(fā)去?;⑸?。
夜里,等一切都弄好,我靠在床頭,手里把玩著那只骨哨,有些心緒不寧。
柳珺焰洗漱好,站在床邊擦頭發(fā)的時候,便問道:“小九,在想什么?”
“我在想,這只骨哨里面也有一小節(jié)朱砂靈骨的事情。”我說道,“金無涯發(fā)現(xiàn)骨哨里的朱砂靈骨在前,趙子尋則在后,可陰當(dāng)行卻只要了朱砂靈骨饕餮,卻沒有要骨哨里的這一點,阿焰,你說是什么原因?”
柳珺焰想了想,說道:“原因可能會有很多,比如骨哨里的朱砂靈骨與饕餮并不是一體的;或者可能因為它太小,沒有被作為錨點控陣……”
一通分析下來,我還是更傾向于因為太小。
“可即便是這么小,它也已經(jīng)被假苦行僧當(dāng)成了本命法器來使用,并且威力巨大。”我擔(dān)心道,“我在想,這樣的小部件還有多少?它們都在哪兒?他們又會怎樣使用它們?”
這個問題看起來無厘頭,卻又很重要。
如果我們沒有提前做好心理準備,有朝一日忽然需要面對這個問題,就會慌。
柳珺焰擦干頭發(fā)上床,摟著我的肩膀?qū)捨康溃骸氨鴣韺跛畞硗裂?,咱手里不是還握著那枚金色銅錢嗎?”
關(guān)鍵時刻就只能用金色銅錢毀了第八魄,跟對方魚死網(wǎng)破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出發(fā)去?;⑸搅恕?/p>
在那之前,灰墨穹已經(jīng)帶著人過去清場了。
讓我們沒有想到的是,不過小半年時間,這一片竟變得如此蕭條。
?;⑸较碌倪@個小鎮(zhèn),雖然落后,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們背靠那座監(jiān)獄,無論是租房、餐飲,還是做白事生意,都能很好地維持生計。
可自從?;⑸降哪亲聫R被查抄,柳珺焰在那周圍做了封印之后,監(jiān)獄里的死刑犯數(shù)量銳減,大喇嘛也不來了,曾經(jīng)?;⑸降钠嬗^也不見了……沒有客源,便沒了生意。
鎮(zhèn)民們出去打工的打工,搬走的搬走,堅守下來的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
看到這一幕,我們不由地唏噓。
當(dāng)初我們做錯了嗎?
是我們害得鎮(zhèn)民們沒有了生意嗎?
不,并不是。
反而是我們救了他們。
如果任由假苦行僧在這兒駐扎下去,終有一天,監(jiān)獄的事情會暴雷,窮奇邪陣也會殺人。
甚至等到假苦行僧目的達成,撤離?;⑸綍r,為了掩人耳目,也會做一些手段來毀尸滅跡。
他們暫時吃到了紅利,卻也早早地將自己的腦袋捧在了手中,隨時等著最終清算。
柳珺焰撤了寺廟周圍的封印,又撤掉了加固在鎖龍陣上的封印,一陣如牛似虎一般的吼叫聲頓時從地底下響起。
一聲又一聲。
一聲比一聲大!
仿佛要將這小半年來被鎮(zhèn)壓的所有憋屈與不滿全都發(fā)泄出來一般。
整個?;⑸蕉颊饎恿似饋?,感覺像要地震。
柳珺焰取出一枚金鱗,捏在指尖,正準備吸收鎖龍陣中剩下的龍氣,釋放窮奇邪陣的時候,牛虎山上忽然來了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月白錦袍,彎月眉,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手中拿著一把折扇,束著玉冠,走動間,周身香氣浮動。
那種香氣……我好像在哪兒聞過,淡淡的,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我不由地迎著來人向前走了兩步,想要仔細地聞一聞,辨別一下這種香氣。
下一刻,柳珺焰長臂一伸,將我攬了回去,大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我就聽他沒好氣道:“你怎么來了?”